“嫂嫂恁是个精细人物,旁的话我也不必多说,哥哥他人质朴俭省惯了,不爱管闲事,只要嫂嫂把住家门,哥哥便省了许多是,有句话说篱牢犬不入,外头怎的看光鲜,不如里头踏实自在,你说是也不是?”
一句话,把金莲说的无地自容,不敢声张,涨红了面皮躲在下脚处,不敢与武松争执,只垂头不语。
武松见她这般光景,知已听进五分,也就不再紧追不放,与武大匆匆吃上一回酒,便往县衙领差公干去。
却说武松一皱,金莲抓着武大又闹上一回,把叔叔点她的气稍稍出了,才放开武大,随他打理家伙物事去,不想外头正集了一伙人,当街对门地叫骂开来,唬得武大金莲忙不迭出门看。
却说西门庆在外野了几日归家,听来保回了事,家中无甚要紧的,忙不迭就寻了牙婆来,要发卖李娇儿。
吴月娘一听西门庆这等张致做派,少不得要说他:“你又是怎的闹?当初巴巴打院里娶了来,闹个三五日,见如今她没得过错,你发卖她作甚?”
西门庆稀罕与吴月娘解释,派家丁往李娇儿房里,钗环妆奁,衣裳首饰,一概打整清楚,迳奔庆春院抬去。
李娇儿哭死要活跑到西门庆跟前要说法儿,不想还不曾见到人,就被一众家丁捉拿住,往轿子一丢,打哪儿来,往哪儿去了。
吴月娘实在看不过,问他:“你到底说句话,好端端在外头喝两口黄汤,闹得家里乱糟糟一通,我问你,你可是在外头有野相好的,打量把人娶进来?”
又道:“这府上家大业大,便是你再娶十个八个,也不差他甚么,做什么要把她撵出去,怪难看,难不成外头那人要当大的?像甚么样子!”
西门庆扯嘴一笑,那人要是愿意来他家做大,才合他心意哩。
西门庆道:“你少说话,既不要她,自有我的道理,你只管好生在后院待着,莫要想有的没的,旁的不要你管。”
吴月娘被怼的无话可说,她是续弦,又没个一儿半女,男人不牢靠,万一惹恼了,把她一迳往娘家送,她还活不活?遂住了嘴,一字不问。
闹腾了一日,是夜,丫鬟伺候西门庆洗漱,他好一阵子不曾在正房歇息,吴月娘本以为今夜西门庆会留下,谁知不过吃了饭食,赶眼儿不见了,恼得月娘一夜不得好睡,骂不得,只拿外头狐狸精赌咒出气。
武松此时已往东京去,半夜里连打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往清河县方向看了看,下意识以为是西门庆又念叨他了。
身旁随跟的土兵守夜,看武松这般光景,就笑他:“都头,可是你相好的姑娘念你?大晚上不睡觉,好生说你几句。”
武松咧嘴笑笑,翻过身去,衣袖滑落,上头还有与西门庆欢好时,抓出的几道红痕还未消,一想到那厮在他身下妖浪淫靡的模样,武松下腹一时捉紧,胯下那根物事眼见挺立起来,高高耸起,幸好背对着人,不然可要被土兵瞧了去。
“你睡,下半夜我来守,”武松翻身而起,对土兵说了声,往小树林解手去,一把解开裤腰带,握着性器来回套弄一阵,脑子里想的尽是西门庆在他身下承欢绞缠模样。
武松细细低喘,掌指用力不断,如此过了小半刻,一股子浓稠阳精往肉柱顶端激射出来,堪堪浇得跟前一丛矮树,黑黢黢的,照着月光隐约有几处莹白亮点来。
武松随后擦拭干净,收拾裤腰带,正要走,鼻翼一动,低声呵斥。
“什么人!!?”
几乎同一时间,武松握紧双拳,摆出攻击的架势,盯着方才那丛矮树林,眨眼间,一个黑影倒下来,山风吹过,武松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眼前黑影似乎又不动。
“好、好汉,救……命……”黑影声音微弱,若不是武松功夫不错,怕是也听不得清楚。
武松上前翻开那人,借着月光才看清,原是与他年级相仿的汉子,却生的面白无须,好生素净温润,俨然白面书生模样,却做黑衣人打扮。
那头土兵们一听动静,忙不迭过来看,见是穿着黑衣的人,不识面目,生怕惹了事,好生劝武松把人丢开,莫要管闲事,耽搁知县老爷的生辰担。
武松想想也是,便要丢开手,从怀里拿出金疮药,就要塞那人手里,却不想被那人攥住衣角,就不放他。
武松挣脱不开,又怕伤着那人,道:“也罢,出门在外,行个方便,谁也有难处的时候,暂且把他放在后头小车上,端看他命如何。”
随即把人救上车,给上了药,待天光渐明,车队再出发,浩浩荡荡往东京去,一路上竟也不曾遇得贼人拦截,十分顺利。
如此行了将近大半月,武松打发人照看白面书生吃药上药,如此到东京时,那人眼看就好了,对武松一番谢过,也不聊前事因果,道一句再会变走了。
武松依照旧例把生辰担送往知县老爷东京亲眷处,又发往打点上司的,忙里忙外,不消多久便把这事丢到脑后,直到在东京刑部衙门堂上,再见白面书生,又是另一番光景。
只说那日金莲武大听得门外人嚷嚷,凑出去一瞧,不想是张大户家的余氏还找上来,说金莲得了张家嫁妆嫁人,余氏要拿回来,不准金莲带走张家一个子儿,这才闹上新房来。
金莲哪里就肯给,莫说没得多少,便有百十两妆奁首饰,那也是张大户给的,平日里金莲伺候那老猪狗,得些许钱财怎的了?
一听金莲说没有,余氏当即就拿了金莲回府,势要收拾她一番,武大人小矮户的,哪里是张家仆役的对手,还吃了两下拳脚,眼睁睁看着金莲被如狼似虎的仆役抓走。
“娘子莫怕!我去求大官人救咱,他们不敢对咱们怎的!”武大啐了口唾沫,高声喊道,生怕金莲受了折辱。
余氏冷笑说:“什么大官人小官人的,我不管那个,你武大只管把她嫁妆银子还回来,我依旧还你个老婆,不然,两厢日子也不必过了!”
武大没了主意,哭的眼儿泪流,余氏鄙夷不齿,一发浩浩荡荡带着人走。
武松临去前,已告知武大凡是解决不了,可往西门庆府上找,原想着他一二月便回,大约没什么大事,不想人倒霉运怎的也拦不住,终究还是要上西门府去。
可西门府高门大户,哪里是武大这等小人物能进门的地儿,起初问了门房,不等他说完便被赶了出来,武大无法,只得窝在墙角跟巷子口等,那日恰好玳安出门办事,武大却是认得他,忙把人叫住。
玳安一听,忙到西门庆跟前说了,西门庆听了,便让玳安把人叫进来,他只坐在椅子上见武大。
听得武大说完前事,西门庆笑道:“大郎稍安勿躁,莫说百十两银子,就是布匹钗环,我也是有的,你只管拿去用,把娘子接回家才是正理。”
遂打发玳安往库房里盘点,寻了银两物件出来,又叫了府上车马,迳奔张家去。
武大在府门外等着,玳安来回话,一切打点妥当,正要走,西门庆便把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