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虽是赵国得胜,赵王却输得彻底,他终究没能抢回自己的心上人。
秦国虽然战败,秦王却连病容里都带着喜色,他终于确定了王后的心意。得了王后的真心爱意,他就是死也是甘愿的,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在王后面前说的。
因着秦王伤势过重,整日里有大半时间都是昏迷着的,王后身份高贵又手持虎符,兵权自然落到了王后手中。王后之命如今便是秦王之命,蒙将军虽掌管军中实权,却也不敢擅作主张,像秦赵议和停战这样的大事,自然就递到了王后眼前。
上官透看着那封国书,心中的叹息最终都咽了下去:“如今陛下伤重,当以陛下安危为先,赵国要的不多,都是前年赵国战败之后所纳的朝贡,便允了吧。太医说陛下需得好生静养,实在不宜操劳。蒙将军,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李承鄞顾念着上官透,终究给他留了一份体面,不愿让他难堪。众人都不知道,这一纸停战议和的国书,是秦国王后去亲自求来的。
秦军战败,秦王受伤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咸阳城。都说秦王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只等着回了咸阳就发丧了。为此,曹王还高兴了不少日子,就盼着能早日登基。
结果等秦军班师回朝,曹王才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秦王刻意让人传出的谣言,为的就是让朝中那些不安分的朝臣们露出马脚。只是此时后悔也晚了,那些大臣被抓的,被关的,被杀的,数不胜数,而且个个证据确凿,实在是无从辩白。幸好曹王素来谨慎,与这些朝臣都是秘密来往,并未留下什么痕迹,这才逃过一劫。
如此一来,虽然秦军败了,可是朝中那些反对秦王立储的人,也没了声音。如今,立储之事,已经全凭秦王心意了。
秦王虽然病重,偏偏死不了,还有可能要立扶苏为储君,这样的事曹王自然是不愿意的。他见过秦王躺在床榻上的虚弱模样,他这才意识到秦王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坚不可摧。
秦王也是人,而凡人之躯,是扛不住刀剑和利刃的,自然也逃不掉穿肠毒药。
他为人子,父王伤病,自然要为父尽孝。曹王先是召了太医来问询秦王的伤势,又是亲自服侍秦王服药,做足了孝顺的模样。
其实暗地里他早就收买了秦王身边的侍人,送了毒药过去,让其偷偷掺在秦王服用的伤药里,只等着这毒慢慢要了秦王的命。
可惜秦王实在谨慎多疑,曹王服侍他服药,他是从来都不喝的。如此一来,那毒药是一滴也没有起到作用。
曹王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将寝殿里的东西都砸了不少。他原本不是如此易怒的人,只是近日来的一连串事让他实在失了分寸,围猎,出征,下毒,都没能要了秦王的命,让他着实有些心慌和焦急。
上官透是在他砸东西的时候进的寝殿:“这么大火气?怎么了?”他语气平淡,看着曹王把瓷器摔碎在他脚边,还有闲心去捡起来赏玩:“万中无一的精品,色泽深沉,釉质光滑,好好的东西怎么非要砸掉?”
曹王在上官透面前懒得伪装,他撕下平日里那副温润的面具,恨声道:“父王不死,我心难安。”他抬头看着上官透,逼问道:“母亲肯帮儿子吗?”
上官透笑起来:“若是不肯帮你,我来你这做什么?”
自然是来送你上路。
“陛下如今多疑的很,只有我喂他才肯吃药。太医之前吩咐了,除了日日喝的药,每月还要再多进补一剂,算算时间,正是今日。我得先走了,免得陛下等急了,药也凉了就不好了。”他面上还是浅浅的笑,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曹王闻弦知雅意:“既然如此,母亲先去吧,儿子等下便去给父王请安。”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端着药物的还是那个宫人,只是侍奉秦王服药的人换了一个。
嬴政生性不爱用药,他嫌弃药物苦涩,又总觉得是药三分毒,吃不吃都没多大差别,只是他心爱的王后亲自喂他,就是穿肠毒药他也是要吃的。
“太医吩咐过了。”上官透端着那碗药,觉得有些烫,他拿起勺子打着圈散着热气,嘴里哄着嬴政,还带着点嗔怪:“这药你一定要每月按时喝。我都听说了,之前本该每日喝的药你都没喝,这个可不能再逃了。”
嬴政看着他,面上带着些无奈,眼底深处的情绪晦涩难明,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最终都变成了包容:“把药给我。”
上官透有一瞬间,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是手中的药却稳稳的递了过去,不见一丝迟疑。
在一旁侍疾的曹王看着秦王接过王后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原本的紧张和担忧都变成了情不自禁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