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铎是为了替弟弟复仇才进宫的。
他在宫中经营许久,一直在暗中寻找合适的时机。直到此次王后同秦王生了嫌隙,他终于下定决心,在王后身上压下了重注。
还未入冬,肖铎却不知道去哪里寻了几枝罕见的白梅,辗转托人送到了王后手中。
王后召见了他。
庭中已然覆上了秋色,金枫簌簌落下,铺了一地的金黄,踏步其上,惊起摩擦之声,打破了庭院的静谧。
肖铎来的时候,低垂着头,脚下踩着那条枫叶铺就的路,一步一步走进了这秦国王宫权势富贵之巅。
上官透正看着那几枝白梅出神。
听见肖铎叩拜的声音,上官透摘下一朵白梅碾在指尖,微微用力,任花瓣凋零破碎,在指尖染上香气和污渍。
肖铎跪在地上,明明是地位最卑贱的宫人,背脊却是直挺挺的。
他向王后进言:“夫人现在倚仗的,是长安君手中的兵权,曹王掌控的宫人和朝臣,还有王上忽冷忽热的宠爱。您看着权势滔天,万人之上,实则都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破。”
肖铎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他的话必然戳中了王后的痛处,而上位者,素来都是不喜欢难听的话的,哪怕那是真话。
但是这盘棋,再难再险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奴才进宫是为了替胞弟复仇,只是奴才无权无势,难以撼动仇家。只要夫人能替奴才要了仇人的性命,奴才就是夫人最忠诚的狗。奴才孤身一人,早已无所畏惧,是生是死全凭夫人一句话。”
上官透转头看着肖铎,玩味的笑起来:“可你也说了,你孤身一人,无权无势。你一条贱命,是生是死,对我又有什么差别?”
肖铎跪行到上官透跟前,直视着那双染着笑意的眼:“正因为奴才孤身一人,咱们才能真真正正成为自己人。夫人赐给奴才的,随时都可以拿回去。奴才的荣辱皆系于您一身,自然会想夫人所想,行夫人所愿。娘娘要争夺权势,我就是王后的手。您想做的,或是不想做的,奴才都可以为您去做。比如,您不想同王上服软,却又需要王上的宠爱。”
上官透的眼神瞬间锋利起来,像一把刀直直刺向肖铎,把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随后又软化成笑意:“好,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狗。”
肖铎也笑起来:“娘娘当真愿意与奴才狼狈为奸,奴才做狗也是愿意的。”
“呵……”上官透冷笑一声:“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上官透不知道肖铎做了些什么,他也不想去细问。
他只知道,次日嬴政真的从勤政殿搬了回来。
帝后二人就像之前的冷战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成蜜里调油的样子,只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两人自己才清楚。
秦王越发宠爱王后,即使王后在孕中,依旧贪恋王后温软,不愿临幸其他妃嫔,还特意为王后新修建了一座汤泉宫以供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