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维持着拥抱刚刚分开的姿势,弗雷德的手还搭在瓦莱里娅的上臂。不知从哪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很远很远,听不真切。紧接着,霍格沃茨城堡历史悠久的地板跟着震颤了一下,很轻微,但弗雷德仍是下意识地拉着瓦莱里娅,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一步。
“听我说,莉亚。”弗雷德强行压下疲惫,一脸严肃地叮嘱,“回到你父亲身边。回到莱茵斯顿家族去。你说你是被我们蒙骗了,现在已经想通了。你父亲会想办法,他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如果我们赢了,魔法部会重新建立一个公正的法庭,你依旧是无辜而自由的——但如果——听我说!”
他察觉到瓦莱里娅要张口,于是提高了声调,严厉地止住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瓦莱里娅看向他的额头,似乎能看出他脑子里有一枚时钟。分针秒针不断转动,而弗雷德也在计算着时间,加快了语速:“邓布利多受伤了,很严重,我们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他救回来。神秘人要在今天赶尽杀绝,刚刚他们应该已经把霍格沃茨特快的轨道炸毁了。”
弗雷德话里的信息量太大,瓦莱里娅张口结舌,愣在了原地。几秒钟之后她又剧烈地挣扎起来:“乔治在哪里?乔治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乔治在守着密道。马屁精格雷戈里雕像后面那一条。”弗雷德说,“他们在考虑疏散低年级学生……用密道把人送出去……还要防着食死徒从密道进来。一会儿教授们就会把人集合到礼堂了。”想了想,弗雷德又苦笑着补充:“还好这两年退学了不少……”
“那你们呢?”瓦莱里娅问,“疏散低年级学生,自愿留校的高年级学生加入战斗——这是教授们的计划吗?那、那你们呢?”
弗雷德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他以为这个动作会让瓦莱里娅放松一些,但他错了。愤怒攫住了瓦莱里娅,像是夺魂咒一样,把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思考了两秒钟,然后想也没想,凶猛地挣开弗雷德,挥舞着手臂拍打他。拳头与巴掌不讲道理地落在弗雷德的手臂上和背上,她一边用这种近乎于泼妇的方式宣泄着情绪,一边破口大骂:“你们打算去死!你们打算守护霍格沃茨、守护邓布利多到最后一刻!你们要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界上,像一个物件儿那样丢下,抛给我亲爱的食死徒父亲!——你动动脑筋想一想吧!韦斯莱!我一个人——哈,回到莱茵斯顿家?——我要怎么低下头颅、心甘情愿地接受伏地魔的统治呢!”
“莉亚、莉亚……不会那么糟糕的。你一直那么坚强。活下去——这是你最大的目的,不是吗?”
瓦莱里娅重重吸了一口气,冷笑了起来:“我的目的是活下去?这就是你们得出的结论吗?而回到莱茵斯顿家族苟且偷生就是你们给我设定好的命运?——弗雷德·亚历山大·韦斯莱,你今天不该来霍格沃茨,你也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在我好不容易开始准备忘记你们的时候……在我准备好接受你们会牺牲的事实,下定决心一个人好好活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弗雷德会道歉会服软,会说他们愿意抛下一切,跟她一起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战争也没有伏地魔的地方平静地生活,不再孤注一掷地将那么沉重的责任全都背在自己身上。她擦了擦眼角因为情绪激动而溢出的泪水,仰起头问:“韦斯莱,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要我回到我父亲身边吗?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
弗雷德依旧没有说话。他紧紧抿着唇,低下头看着瓦莱里娅,那眼神像是在看某种濒临灭绝的神奇动物,满是珍视与不舍。他牵起瓦莱里娅的手,无论被甩开了多少次他仍是固执地再一次去抓她的手腕。他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把一把精巧的黄铜钥匙塞到她手心,轻声叮咛:“把戏坊开店到现在赚的所有加隆,都存在澳大利亚古灵阁。”
“我不要!”
意识到这或许是弗雷德的“遗嘱”,瓦莱里娅像是被那把钥匙烫到了一样,下意识就要甩开。但钥匙在接触到她皮肤的一瞬间,便牢牢黏在了她的手上,数秒之后顺着她手掌的纹理融进了她的身体,再也甩不掉。
“密道被毁了!”
在方才他们僵持对峙的十几分钟时间里,霍格沃茨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人群浪潮般从他们身边汹涌淌过,留下推搡声、慌张的交谈声和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他们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乔治逆着人流一边呼喊,一边朝他们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