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一个不自然的声音惊叫起来,打破恼人的沉默。瓦莱里娅抬起头,看见尼法朵拉·唐克斯两眼放光地看着卢平:“他们依旧相爱,依旧会生儿育女,尽管他被咬过了!她不在乎!”
“这不一样。”卢平教授突然显得很紧张,嘴皮几乎没动,“比尔不会变成一个完全的狼人……这件事情——”
“我也不在乎!我告诉过你一百万次了!”唐克斯情绪激动地抓住卢平的袍襟不停摇晃。
病房里的一切变得十分混乱。唐克斯的叫嚷、卢平教授不断嗫嚅着摇头、两位韦斯莱太太的帮腔,还有金妮这里看看那里望望,在“关心兄长”和“看八卦”之间摇摆不定的样子。唐克斯喜欢卢平教授,可是卢平教授不愿意——瓦莱里娅不明白。他们明明都是凤凰社的成员,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唐克斯和卢平都没有一个食死徒父亲。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卢平教授是狼人——而已。在她和韦斯莱兄弟面临的不可逾越的鸿沟面前,狼人简直不值一哂。瓦莱里娅几乎有些生起气来了。她冷眼看着两位韦斯莱太太苦口婆心地劝说、撮合着他们,愈发发觉自己跟这个热烘烘、黏糊糊的团体格格不入。她转头,走出医疗翼。
她在走廊上慢吞吞踱着步,总觉得脚步奇异的沉重,像是脚腕上挂了许多水藻,湿哒哒走不动,又像是她自己的心事拖拽着她,要将她拉进深渊里。她望着天文塔的尖顶,又想起了四年级的某一天,她跟弗雷德与乔治在星空下做爱的场景。那时候他们无忧无虑,哈利·波特还活着,神秘人也没有复活。他们不止一次地承诺要娶她回家,在天文塔对着大熊座、小熊座的星子发誓永远相爱。时间再向后推移,他们聚在一起哈哈大笑,刻薄地嘲弄陷在爱情里的比尔和芙蓉,全然忽略了他们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如今,她孤身一人面对着眼前的天文塔,想着身后医疗翼里的比尔与芙蓉。天文塔依旧高耸入云,比尔夫妇恩爱依旧,只有他们,什么都改变了。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像芙蓉一样勇敢。她希望自己不用顾忌理查德·莱茵斯顿,凛然无惧地加入凤凰社作战。她也希望自己不是那么斤斤计较,将一切成本和收益都算得刚刚好,能像弗雷德与乔治、像比尔与芙蓉那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自己的信念燃烧到最后一秒。
可偏偏她是冷静克制的莱茵斯顿,她是理智自保的斯莱特林。她扪心自问,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把生死置之度外、意识到自己是个保命第一的自私鬼。她发疯一样地厌恶自己,咬着牙几乎快把后槽牙碾碎,又怨恨起弗雷德与乔治为什么那么不惜命不听劝,要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她怔怔的出神,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站到身后响起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瓦莱里娅回头望去,见到莱姆斯·卢平步履匆匆,像是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医疗翼似的。
见到瓦莱里娅,卢平教授脸上闪过一丝做坏事被撞见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打招呼:“莱茵斯顿小姐,你好。”
“你好,卢平教授。”瓦莱里娅礼貌地颔首致意,“比尔还好吗?”
“他会康复的,只是脸上的伤疤……”卢平吞吞吐吐地说,很快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补充,“弗雷德和乔治没事。他们没有参与这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