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血了,温客行清澈透亮的瞳孔骤缩,随即感觉身上的血都冷了下来,识海被恐惧占有,停顿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惊慌失措的推搡着周子舒的胳膊求助道:“我就说我不能泡药浴!怎么办啊……大夫…子舒去帮我请个大夫……”
虽然直觉告诉温客行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了,毕竟严重到出血的状况,就几乎等同于没有了。但温客行还是有一丝期盼可能万一还活着呢?!
“衍儿,不必看了。”周子舒如梗在喉,压在舌尖上的千斤石最终还是掉落了下来,心如刀绞的难受道:“你睡了好多天了,孩子也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没了。”
好几天前,原来自己已经睡了好几天了,脑海突然浮现出上次疼痛难忍的画面,那个时候好像也流了好多血,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境,却不曾想竟还是真实发生了。
周子舒做好了安抚的准备,却只看到温客行用力的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的背对着自己躺进了被窝,如果不是从他不停颤抖的肩膀看出端倪来,周子舒差点真的以为他只是安静乖巧的睡着了。
大吼大叫还好一些,周子舒可以选择用无限的耐心去哄去抱他,就是这种无声的隐忍,无言的悲怮最让人无从下手。
“衍儿。”周子舒指尖颤抖的轻抚了抚温客行的后脑勺,掌心覆上柔软蓬松的发包更是感受到这具纤细削薄的身体颤栗得有多厉害,直接让周子舒心都碎成了一块一块的,为了不影响温客行的情绪变得更糟糕,周子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音色微微颤抖的轻哄道:“都是子舒哥哥不好,才会让你受到无妄之灾。你要是难过,就发泄出来,好不好?”
傍晚,日光暗了下来,霞光映红了半边天,一如压抑、沉重的心情。
周絮回到府中,外套都来不及脱,就匆匆走进里室想看看温客行醒了没有,刚踏入就看到温客行正神情靥靥的躺坐在床栏上,眼眶泛着病态的红,精致的小脸尽数被忧伤笼罩,竟是比外边压抑的火烧云还要沉重几分,看来他知道孩子已经没有的事实了。
周子舒同样静默的坐在床边,见周絮回来了,周子舒这才开口道:“衍儿,我和阿絮打算带你回神医谷,等过几天你身体好一点就出发。”
到底还是知道了,温客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总不可能因为怕父母知道自己荒唐的行为就一辈子不回家了,而且真想立马就回到家中,又怕父母知道了会怒斥责怪自己愚蠢大胆的行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心里极度难受,怎会一改常态。一向见惯了活泼调皮的温客行,如今变得如此无精打采的,像一朵失去水分的鲜花。正好程坊进来了,周絮开口问道:“怎么不让曹兄来陪阿行。”
是啊,曹蔚宁是温客行的表哥。俩人在一起应该会更有共同话题,周子舒赶忙对着程坊吩咐道:“程伯,快请曹公子过来,待会一块用晚膳。”
俩人暗暗观察着温客行的反应,果然提到曹蔚宁,温客行暗沉如水的眸子亮澄了一些。
曹蔚宁听到温客行醒了,火速的赶了过来。
在看到温客行一副恹恹的样子卧在床头,猜想到可能是因为孩子没了,曹蔚宁毫不客气的拍了拍温客行的露出来的那一半背,鼓舞道:“振作起来啊!衍儿。”
周子舒,周絮看到曹蔚宁如此不管不顾,大力的拍打温客行的背,刚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被一旁的程坊伸手拦住了,并用眼神示意二位少爷先看看再说。
不安慰自己就算了,还动手“打”人!再说,还没跟他算全盘脱出的罪呢,温客行没好气的瞄了一眼曹蔚宁,但还是懒得动。
曹蔚宁见温客行一动不动,完全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进一步的安慰道:“衍儿,都说孩子要和最喜欢的人的生,没了就没了,这其实嘛也没什么难过的。”
可这也是自己的孩子,叫自己如何不难过。温客行没想到自家表哥会说如此不着边际的浑话来,“蹭”的一下火都上来了,捏紧拳头对着曹蔚宁的脸猛的抡了一拳:“敢情不是你家的孩子,你不会说话,干脆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啊呀~痛,痛死了。”眼窝莫名被狠狠打了一拳,蔚宁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得狼狈的摔下床榻,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捂着眼睛痛呼着。
周子舒,周絮双双冷眼旁观着捂住一边眼睛呼痛的曹蔚宁,心中暗道:打得好。那句孩子要和最喜欢的人生严重踩到俩人的痛点,要不是顾忌到此人是温客行的表哥,都是一家人的份上,真恨不得上去再补几脚。
程坊虽然也不待见曹蔚宁的话,但到底是客人,连忙上前搀胡了一把:“曹公子,小心些。”
“谢谢啊。”曹蔚宁见有人搀扶着自己,真心道了一句谢。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过于老实了些,口无遮拦的,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有些话好歹避讳一下主人家吧。
周絮一整天没见温客行了,想的紧。见曹蔚宁把位置让出来了,立即走上前,关心的摸了摸温客行被曹蔚宁击打过的后背问道:“他是不是拍痛你了?”
温客行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好一会,就在周絮以为他不会继续说话的时候,温客行突然抬起右手,晃了晃,委屈十足的说道:“我的手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