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陶雯华，躺在床上的女孩小小一只，脸色苍白，像是魇住了，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衡哥哥……衡哥哥……”
听着女孩在昏迷中还一直在唤着他的名字，秦昭眼瞳中的愧疚歉意如潮般将他淹没，他抬起微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脸侧。
一句极轻的“对不起”从他口中逸散出去。
陶雯华一直昏睡着，秦昭就坐在她身边守着。
秦琴走进来，看着秦昭握着陶雯华的手，贴着他的脸，一脸自责。
她微微抿唇，轻轻开口，“三少……”
听着声音抬起头，秦昭看着穿着青色手术服的女人，起身强笑，“秦姨，华儿她……”
知道秦昭的未尽之语，她安抚道，“夫人平时养的好，虽然这次艰难了些，但总归没伤到根本，好好养养就没问题了。”
“秦姨，多谢。”秦昭松了口气，郑重躬身。
秦琴摇头表示都是分内之事，然后走过来又给陶雯华做了几项检查。
确认没事才点头示意，然后离开。
在快要关上房门，秦琴抬眸往里看去，秦昭重新做下，握着陶雯华的手，低垂的眼眸，看不到对方的情绪，只能从他微微抖动的眼睑看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她关上门，在心底叹了口气。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一个男人，即便一开始再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累积的愧疚，也会让他们的怜惜增加，爱说到底源自于在意。
谁能把秦昭从他在意的女人身边抢走？
看到这一幕，更是肯定了她的想法，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
“母亲。”在秦琴感慨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秦琴转过头，她皱着眉，在看到对方身上的痕迹后，像是想到什么，她带着些欣慰，“你倒是果断。”
她昨天拖着不让人去找秦昭，何尝不是想给自己女儿一点机会。
本来今天看着那一幕，她本以为已经没可能了。
没想到……
秦梵音抿了抿唇，“昭哥他失控了。”
“……唉。”怔了怔，秦琴才叹了口气，“我也管不了你们，你自己有数就行。”
这一群孩子，他们一出生的身份，就已经让他们身不由己了……
在秦琴和秦梵音擦肩而过时，秦梵音才轻声道，“谢谢您。”
秦琴微不可查的一顿，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也没再回话。
那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疼，只是对方选择的这条路，她这个母亲也没法再为她多做什么。
自秦梵音在渊庭里站出来，主动走到秦昭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法做什么了。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也只能由她自己去走……
秦梵音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无声的抿紧唇瓣，她在自己心里悄声道歉。
哥哥姐姐们在母亲身边，算是弥补了她的遗憾吧，她终究是一个不孝的孩子。
可是，她也是真的想呆在他的身边，哪怕只能看着也是好的。
更何况，她看到了希望，尝到了甜头，更是无法放手。
“昭哥……”秦梵音靠着墙，仰头眯眼。
让我再靠近你一点吧，就一点……
秦昭看着陶雯华小巧苍白的脸，眼底皆是愧疚。
当年那个面瘦肌黄，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的小女孩，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陶母死后，本就不受陶家重视的私生女，生存更是艰难，谁都能上去欺负几下，他是她口里的大哥哥，这个称呼就像是一个责任，让他真的像个哥哥一样保护她，对她更是有求必应。
当年秦家因为一些事，把他放在分家，同陶家正好是邻居。
因为那些爱护，小小的她就像是他的一个小尾巴，一看见他就黏上来，小花猫一样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
他们越来越亲密，而他也拿她当半个妹妹，两人渐渐长大，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也抽条般亭亭玉立起来，对他的称呼也从“大哥哥”变为同家人一样的称呼――“衡哥哥”。
她是他的责任，是他想要保护一辈子的妹妹。
如果…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她只是做为一个妹妹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她会找到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爱护她、疼爱她的男人。
而不是，因为他，而受到这些无妄之灾……
“华儿，我该怎么办呢……”秦昭带着迷茫恍惚的看着陶雯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内心的想法说出。
沉浸在无边的梦魇，陶雯华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慌张的四处张望，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