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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使人间造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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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花已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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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在他心里,溅起几分涟漪。

而他也跟着笑起来,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声道:“好。”

可这约定许下,何时实现,却一再搁置。

而后岁月转瞬即逝,年岁变迁,少年太子已至弱冠之年。

四.

杨九郎比张云雷要小上一两岁,不过这些年托太子喂养的福气,身姿也挺拔,按理说他已十九,不该再做太子的伴读,可在殿上杨将军向皇上提出让杨九郎回家的请求时,皇上却拒绝了。

“太子说九郎温和有趣,便想着再留他一月。”皇帝的眼透过珠帘锐利的看向殿下跪伏的将军,即使面对九五之尊,可这人的脊背永远是挺直的,就像他这个人,孤傲,锋芒毕露。

皇帝的眼暗了暗:“杨将军…对朕的话有异议吗?”

那是他自年少时就想要得到的,可他用尽手段都一无所获。年轻的天子立誓得不到的就要毁掉,他坐拥天下,万里江山都是他的,他想要的必须尽在掌握。

他看着将军僵硬了身体,随后那人俯下身叩拜:“臣…不敢。”

而这边杨九郎对朝上的风波暗涌一无所知,尽管他也奇怪为什么还不放他走,但这份奇怪也抵不过张云雷对着他笑一笑,杨九郎想自己是喜欢张云雷的,弄清楚这点是他十七的时候,周九良神神秘秘的寻来画本跟他一起看,那上头的画让杨九郎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可时辰已至午夜,他辗转梦到的竟是一身白衣的张云雷,呢喃情话,火热亲吻。然后杨九郎苏醒,身下丝绸被褥一片粘腻。

玲珑说他这是长大了,可杨九郎心慌意乱,他出了宫跑去城南,年少时埋下的种子已经开花了,细瘦伶仃的一株,枝叶细长,花却漂亮又娇艳。

杨九郎愣愣的看了许久,回去时面上已恢复了平静,照旧跟张云雷黏在一块,笑着道:“辫儿,城南我种下的花又开了,若你有空,要跟我看看去啊。”

而他所心心念念的人着了身绛青衣衫,正执笔作画,听了杨九郎说话,张云雷头也未抬,只漫不经心的道:“再说吧,待我有了空便陪你去。”

张云雷冷淡,但杨九郎并不在意,从儿时张云雷待他好,到后来角色逐渐转换,杨九郎适应的很快,他小时候只觉着这太子文弱,可心里还有几分敬畏,待后来喜欢了,便只想着保护。而张云雷对杨九郎的做法也没什么异议。

后来某日,杨将军传信进宫,说是想念多年未归的独子,望他回家一叙,杨九郎欢喜的收拾好了东西,自九年前一别,他便再未回过家,除了宴会上能与父亲见面,可话也说不上几句,太后说是令他做伴读,实则杨九郎连家都不能回,可这其中缘由杨九郎从未想过。

张云雷送他上马车,近日不冷,就是风大了些,张云雷穿着绛青的衣显得有些单薄,杨九郎便心疼的脱了外衫给他披上,只轻声嘱咐:“太子还是莫要着凉了。”

而张云雷便笑一笑,待目送着马车离去,他回了宫,宫女前来替他更衣,张云雷解了杨九郎给他披上的外衫,却又将里头那身也脱了扔到地上,只着纯白的里衣。

“将地下的那几件衣服烧了去。”他道。

五.

杨九郎风尘仆仆的回家,先去拜见了父亲母亲,又跟母亲说了好一阵子话,待母亲问道他何时才能回家时,杨九郎怔了怔,良久才笑道:“大概…再过一阵子吧?”

母亲倒是没听出他话里的不自然,只抓着他的手,忧心忡忡的嘱咐着太子身边虽好,可那也如同伴君伴虎,只要他小心再谨慎,杨九郎心里想着辫儿并不是那样的人,可嘴上还要应着,父亲一直没说什么,直到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对着杨九郎道:“跟我到书房来。”

而跟父亲坐在书房,杨九郎才恍然发觉父亲苍老了很多,但脊背仍然很直,那是武将与生俱来的傲骨,但此刻他只是锁紧眉头,看着杨九郎,再深深的叹口气。

“我给你的玉佩,你还带着吗?”

“我放在我住的地方了。”杨九郎道,但父亲听了这话却一下子冷了表情,对着杨九郎严肃的道:“那玉佩很重要,你要时刻带在身边,一刻都不能离身。”

“父亲是何意……?”杨九郎没明白,疑惑的问道,可父亲却不再回应,只望向窗外,目光遥远。

“再过一月,你就该回来了,那时…”我希望你能担负起杨家,能保护好你的母亲,可杨将军没有说下去,他把话语咽回喉咙,最后只剩一句叹息。

“九郎,你何苦要步我的后尘?”

杨九郎没想到那次跟父亲的见面是永别,他辞别父母回宫,在路上的时候瞧见小贩售卖的海棠酥,便买了些打算给张云雷带回去吃,路过城南边的时候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他种的花没开,在断壁残垣的角落静静地生长着。

若是花开了,还是要再让辫儿来看的…也不知他何时有空。杨九郎想着,放了帘子。

他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了,但玲珑说张云雷还未睡下,杨九郎便去拜见他,进了殿里张云雷正坐在案前,低头翻着什么,见杨九郎过来,他便抬头笑道:“回来了?”

“这么晚了,太子还不就寝?”杨九郎边说着,边将怀中揣着的海棠酥拿出来给他:“这是我在外头看到的点心,尝尝吧?”

张云雷拿起一块咬了口,便笑着说很好吃,闲聊几句杨九郎却突然疑惑道:“辫儿,我给你的那件外衫呢?”

“啊,你说你走之前给我披上的那件?”张云雷连表情都没变:“洒了些脏东西,我便让宫女给你洗了,不过那些污渍都洗不净了,所以我就让人扔了。”

杨九郎不疑有他,便应了几句,最后关心的嘱咐着张云雷就寝,便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张云雷看着桌上的海棠酥,微拧起眉,将那盒糕点扔在了地上。

弃如敝屣。

六.

一月后杨将军奉命出征,却死于暗杀的消息传来时,杨九郎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皇帝命他一人入宫,即便是杨九郎,也能察觉到其中不对。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上挂笑,杨九郎跪着没抬头,只能听到皇帝的声音。

“杨将军之子,杨九郎。”皇帝道:“看着倒是个青年才俊。”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珠子:“杨将军的事…真令人遗憾,九郎,你明白什么叫功高盖主吗?”

而杨九郎后背沁出冷汗,他想他或许明白了皇帝说的意思,他跪伏下身,脖颈间的玉佩顺着动作滑落出来,那皇帝把玩玉珠的动作却忽然僵住,良久传来他的声音:“这是杨将军给你的?”

“是。”

皇帝沉默许久,似乎在打量他,又似乎在透过杨九郎看向另一个人,遥远的,他永远都抓不住的,可笑的是那个人知道自己的结局,最后却仍天真的希望他能留有余地,那个人给杨九郎这块玉佩是何居心,皇帝明白得很。

而他僵着,最后也没能挥下手,四周潜伏着暗卫,只需要皇帝一声令下,杨九郎便能当场毙命,可他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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