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么?还要你管?”
郭麒麟有些不耐的道,孟鹤堂识相的不再说话,只是颇有些同情的看了阎鹤祥一眼。
似乎是有些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
三.
郭麒麟对吃食并不挑剔,桌上只摆着几样很简单的菜,那是一人份的饭食,郭麒麟也只是自顾自的坐下,就好像刚刚并不是他热情邀请阎鹤祥过来似的。
阎鹤祥中午只随便吃了些就赶到了郭麒麟的住处,到如今更是滴水未进,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了,似乎颇为渴望得到水的滋润,于是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而这正巧落在了郭麒麟的眼里,他眯了眯眼,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瞧我这记性,竟是忘了师哥这一下午也没喝一口水。”
“没事…少主不用担心。”
但郭麒麟似乎很坚持的样子,他拿起了桌上的水杯要递过来,阎鹤祥推拒不得,只好伸手要接,郭麒麟的语气却突然转冷。
“跪下。”他这么说。
阎鹤祥身子微微一僵,慢慢地跪了下来,他微低着头,可脊梁却是直的,郭麒麟似是看了他一会,才慢悠悠的出声道:“师哥不是要喝水吗?把头抬起来。”
他闭了闭眼,抬起头张开了嘴,随后那水便被郭麒麟从上头浇了下来。
阎鹤祥反射性的吞咽着,那水倒得又快又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呛到之后狠狠的咳嗽起来,鼻腔里是火辣辣的痛感。
那杯水他没完全喝尽,有些也洒在了他的衬衣上,显得狼狈又可笑,郭麒麟看着阎鹤祥这幅样子,却突然摔了杯子。
玻璃碎了一地。有些碎片迸溅起来,擦破了阎鹤祥的脸颊。
“这杯水师哥你可没喝干净,是觉得我怠慢了你吗?”郭麒麟的声音里含着点讥讽的意味。
“…不敢,请少主原谅。”
郭麒麟仔细的看着他,阎鹤祥的脸上被玻璃碎片擦出了道血痕,此刻正渐渐的渗出些血珠,他低头跪着,可那脊梁挺的很直。
他就突然想要看到这个男人失去冷静表情的样子。
“那好。”
阎鹤祥抬起头,看着郭麒麟,看着他伸手指向了这破碎满地的玻璃:“跪着把这些捡起来吧,我的好、师、哥。”
最后他加重了语气。
阎鹤祥沉默了会,最终低着头挪动起来,他能感觉到尖锐的碎玻璃渣刺进了他的膝盖里,那种痛感是缓慢的钝痛,一点点的渗进皮肤里,骨头里,他越动作,那些碎片就扎的越深,渐渐地就发展成几乎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到后来,阎鹤祥几乎是颤抖着向前,而随着他挪行的动作,那些地方留下斑斑的血迹来。
那些碎玻璃慢慢的聚集成一堆儿,有些碎片上还带着血,阎鹤祥得空瞅了瞅自己的指尖,鲜血淋漓。
他都感觉不到疼了,最后只剩下麻木的刺痛感。而郭麒麟站起了身,朝他的方向走过来,然后慢慢的蹲下了身。
他把声音压的很低,几乎是带着某种愉悦的情绪。
“师哥,好戏还在后头呢。”
四.
他那天是被孟鹤堂搀扶着回去的,郭麒麟跟他说完话后就走了,阎鹤祥便一直在那儿跪着,他向来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即使满头冷汗也没起来,直到孟鹤堂进来收拾东西,才看到浑身颤抖着的阎鹤祥,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
阎鹤祥几乎是脱了力,但还是闷声不吭的忍着,慢慢的向前挪动着脚步,孟鹤堂看着瘦,倒也很有力气,搀着他也是稳稳的。
“都说了让您好自为之。”下楼的时候孟鹤堂突然道。
阎鹤祥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郭老的命令,我还能有选择的权利吗?”
孟鹤堂沉默着没回应。
回了屋阎鹤祥客气的跟孟鹤堂道了谢,摆出一副要赶人的表情,孟鹤堂倒是不以为意的,大大方方的踏进了他的屋门道:“你这儿没医药箱?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谢谢了,但没必要,我自己来就行。”
然后他被人伸手拦住了,孟鹤堂看着他,唇角扯了点笑意:“你还是坐着去吧。”
手上的烫伤跟指尖的划伤还好说些,敷了些药膏再用纱布包扎便了事,但膝盖的伤口早就血肉模糊了,孟鹤堂微皱着眉,用镊子慢慢的夹起扎在里头的碎玻璃,再用酒精去给伤处消毒,阎鹤祥手攥成了拳头死死的不出一声,倒是孟鹤堂抽空抬头看了看他:“疼就别忍着了,喊出声来也行啊。”
“没那个习惯。”阎鹤祥道,因为这疼痛抽了口气。
“你倒是个不一样的,不考虑脱身吗…?你这性格只会让少主更…喜欢你。”
阎鹤祥没说话,侧头去看窗外的景,待孟鹤堂给他处理完了伤口,他便下了逐客令:“这回多谢你了,算作我欠你的人情,我这儿有伤,恕不远送。”
孟鹤堂看着他,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良久才失笑:“用完就扔?”
“就当是吧。”
孟鹤堂走后阎鹤祥才卸了力气似的倚到了床边,神色晦暗的望着自己手上的伤,又想起刚刚孟鹤堂说的话,的确,若是他真是个想在道上随便捞点钱的混混,这时候他就该赶紧脱身走人,就算是被郭德纲惩罚也比待在郭麒麟身边要好,毕竟那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可他不能这样做。
“你的任务就是卧底在郭德纲身边,伺机窃取重要情报。”
那个时候的他还年轻气盛,满口应下,然后他从最小的喽啰做起,一步一步,他在郭德纲身边呆了八年,逐渐取得了郭德纲的信任,他跟着做过走私交易,也曾杀害过无辜的人,这么多年他几乎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黑是白,若不是警方会在一定时间与他联系,阎鹤祥想自己可能会压抑到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