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点头,“当然了。”
陈阮刚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与坐在面前的人对视,“那沈承山明年也陪我过生日吧。”
蜡烛被吹灭,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
沈承屹怔住,眼底闪烁着莫名的情绪,他避开她的目光,半晌,终于平静地笑道:“阮阮,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
陈阮的目光没有闪躲,她唇角勾起笑,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停留在座位一旁的花束上,忽然道:“那就算了,没别的愿望了。”
也许是瞧见她眼底的失落,烟雾散去,沈承屹切好一块完完整整的蛋糕递给陈阮,终于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他温柔地望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光,“骗你的,会实现的。”
后来陈阮想,也许是第一次没有许全家人健康平安,BlueCoast早日火遍全世界这样的惯用词。她固执得想去满足自己的私心,才是导致她家庭破裂这悲剧的开端。
高一那年陈阮十五岁。陈政因贪污畏罪自杀,沈秋在赶往家中时心脏病突然发作去世,陈家的房产车子全部被追缴和责令退赔。陈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想要她这个拖油瓶,也没有人想沾上这污点,陈阮一夜之内连家都没有了。
那时沈承屹二十三,在辛川师范这全国数一数二的师范类院校被保送研究生,刚刚要毕业。
接到陈阮的电话的半个小时他从辛川师范赶来,在医院的走廊一把把陈阮搂在怀里,任由陈阮在她怀里恸哭到失声。
她死死攥住沈承屹的肩膀,不断拍打着他的脊背,一直到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她的掌心,陈阮才知道沈承屹也哭了。
他们这三年几乎没怎么见面,沈承屹读研之后假期也一直住在学校,只是偶尔沈秋邀请的时候他会来家里,两人在这之中总有一种默契,也许这就是靠着血缘编织出的默契感。
陈阮总觉得自己想见他,也不想见他。
但怎么也没想到再见沈承屹是现在这个场景。在亲人之中,他们只剩下彼此。于是靠血缘而成的,牢不可破的枷锁把两人再次绑在一起,紧密得再难将他们分开。
牢笼打不破,挣不脱。
于是沈承屹开始带着陈阮。他们年龄差很奇怪,总会迎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他就跟没看见似的,避而不提陈阮的家庭往事,他也没再在向陈阮提过陈政。沈承屹和从前有点不一样,陈阮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把之前攒的钱都存了起来,沈承屹说,银行卡的密码是自己的生日。
陈阮没动过里面的钱,她这些年演出赚了一些钱。她一个月没有见许子炀他们,她现在这个状态不想见到任何人。
沈承屹没告诉陈阮,他拿自己这么些年攒的钱,还有沈父留给他结婚的钱,付了房子的首付。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靠近陈阮的高中。
搬进新家的那天,沈承屹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倒掉了陈阮背着她吃掉的小半瓶安眠药,给她的几把贝斯和吉他腾出了个位置,单独摆在客厅角落。
他紧紧抱住陈阮,轻声对着她说:“阮阮,这是我们的新家。”
陈阮闭上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她颤抖地抬起头望着沈承屹,声音发颤,双手紧攥着沈承屹的腰,带着哭腔道:“沈承屹,谢谢你。”
谢谢你,沈承屹,没有丢掉我。
谢谢你,沈承屹。
沈承屹好像瘦了很多,腰上一点肉也没有,摸着硌的痛,陈阮低下头将自己俯在他颈窝,终于再次嗅到那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她很久没睡个好觉。
那晚是抱着沈承屹睡着的,一夜无梦。
他一晚上也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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