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欢迎来到中央城瑞克赛班综合医院。检测到您的上臂肌肉组织坏死,可以前往三楼进行外科手术。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帮助?”
【洸明,也许你一直都在疑惑,为什么我们会对“公式”如此执着,为什么我们的目标不是灰鸽子、而一定是梅尼塞拉斯。】
“帮我查询一个病人。这是家属证明。”
“请您稍等。”
【宇宙维度越高,意识便越加集中、越加理性。我便是来自更高级的维度。不同于这片维度所拥有得数不清的混杂意识,在我的维度里,仅仅存在着几颗“主脑”。高维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主脑们知晓着低维的一切——无论是科技,还是万物的命运。】
【忽然在某个时间点上,一个低维的存在闯了进来。透过他所制造的“门”,主脑们发现了在低维之中,竟有着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更高级的两个存在。而正是这两个存在之一,创造出了宇宙的漏洞——那就是“公式”。】
“查到了,该病人在住院西区的1032号病房。”
“谢谢。”
“祝您和您的家属早日康复。”
【漏洞可以被填补,也可以被利用。主脑们产生了不同的意见,决定分裂出数个意识体,通过“门”降临到这片维度,先将公式弄到手再说。我则是由其中一颗主脑衍生出来的“意识”。寻找公式,是主脑赋予我们的使命。】
【高维会影响低维的正常运转。本身就是变量的我们,是禁止对这里进行“直接”干涉的。否则宇宙线轴崩塌,一损俱损。同理,比我们还要高级的存在——你的两位养父亦会对我们造成影响。和他们相关的时间线轴都会变得模糊,因此主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制造宇宙漏洞的,偏偏又是其中之一。】
治疗舱内的激光切掉坏死的肌肉,用人造材料填补上了空缺。等到伤口处理完毕后,他离开了房间,向着住院区走去。
【事情变得矛盾了起来。最终,在无数模糊的时间线中,主脑们寻到了一个更加模糊的切入点。“三相体之子将拥有公式”,这便成了唯一的提示。于是自神坠之时开始,我们便作为观察者蛰伏在了这个维度。每当肉体死亡,意识便自动回归到高维。在主脑们接受完信息后,我们将再一次踏上低维之旅。】
【但随着时间流逝,我们尝到了在高维度里所不曾拥有的体验。我们变成了独立的意识,拥有了各自的隐私,渐渐染上了名为“自由”的毒品。所以我们利用不属于那个时代的科技,提升了肉体的性能,尽情享受这个维度的一切。】
十层三十二号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少年戴着不属于他的腕表坐在了病床前。他从腕表内取出了一个手掌大的仪器,放在枕边。而后又利用尼禄的腕表,对远在希灵的叶流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们皆触犯了禁忌,成为了戴罪之身,再次死亡,定会被流放到虚无之中。但第一个人意外死亡后,却又回到了这里。他告诉我们,主脑知道了我们的私心,并决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谁先得到公式,谁将成为这个维度的永久居民。但不可过多干涉、不可相互伤害。”】
【这就是游戏规则。】
初升的月光洒进屋内,映得尼禄的脸更加苍白。洸明将仪器放入手中,低下头,不敢正视病床上的人。挣扎、彷徨、苦痛、却又无可奈何——他就这样坐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我是反骨之人,只想抗争主脑所给予的命运。你的出现本是神的恶作剧,但却成了我的转机。我选中了你,并利用了你,包括最开始引导你去仇恨叶流,都是出于我的反骨之心。】
对不起。
【本设想在未来与你一同离开,但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作为一名omega,我知道今天必将凶多吉少。而我的死亡将会使你成为焦点,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就是预言中的“三相体之子”。远离尼禄,远离这里,就是属于你的保护方式。】
他最终拉出仪器内的电极线,将端口浅浅插入尼禄的太阳穴内。
【我未曾想让你在擂台上搏命,这不是我的本意。我跟踪了编号942三个月,已在他的体内植入了神经毒素。杀与不杀,取决于你。如何面对本性,如何面对生存,如何面对死亡,这才是我想教给你的。】
对不起。
【我曾是一名记忆学家,协助发明过洗脑装置。这是我所犯的罪之一。我的发明可以洗去人全部的记忆,也可以精准的洗去字词片段。取出我腕表内的仪器,你知道该怎么做。这是最后一课了,洸明。】
洸明在仪器内录入了寥寥几行字词,当录进最后一个词汇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模糊起来——他眨了下眼睛,两滴眼泪重重地砸在了手背上。他用手背去擦拭,但眼泪却像失控似的越来越多。他将头抵在床的边缘,张开嘴,像一头绝望的野兽般发出了无声的悲鸣。
【我的真名并非威尔·华德。如果说姓名即为存在,我从未真正的于你的世界中存在过。分离只是早晚,所以无需伤心。我的尘埃会伴随着你的足迹,随你去往星河的边陲。】
【你是我的骄傲。】
“原谅我。”
拇指压下启动键,杀死了少年眼中最后的光。
“尼禄——”病房门升起,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见到洸明,突然愣住。
雪白的枪身披着唯美的月光,与黝黑的枪口形成鲜明对比。
“叶大伯。”站在窗前的洸明扣下保险栓,声音嘶哑:“虽然信息里写的很清楚,但我还想确认一下:您是作为‘灰鸽子’来的吗?”
狐狸形态的诡术师爬上叶流的肩膀,将身体护在男人的胸前。叶流看了眼病床上的尼禄,举起双手,低声反问:“……那条信息,是你发的?”
“是我。”
“为什么?”
“因为您杀了爸爸。”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是的。”
“——你把擂台上的每个对手,都当做是我?”
“是的。”
“……我懂了。”叶流看着地面,抿了一下嘴唇。他的空间逐渐镯黯淡下去,竟是强行切断了与诡术师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