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崝嵘猛地站起,全然不知自己神情激动,双眸涌动似海,令对方脱鞋脱到一半,呆呆愣住。
“安齐,你买啥好吃的了?”邓子追走到任崝嵘身边,伸长手臂搂住了他的肩,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深夜豆浆,红丝绒蛋糕。”安齐将外卖袋子放到了茶几上,有些好奇地看向任崝嵘,“这位是……?”
“这位是,我——”邓子追用力眨着眼,拖长的话音之中几乎听不出犹豫,“我表舅的堂姐的妹夫的侄子!来我们这儿找工作,就住我这儿了。”
“什么侄子……?”“住你这儿?”安齐和任崝嵘同时疑惑皱眉。
“哎呀具体关系不重要,反正是自己人。”邓子追拍了拍任崝嵘结实的胸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很快化为了对他健壮肌肉的震惊。
“我以为邓老板你和海先生一起住?”任崝嵘小声追问。
“不,老海和安齐合租的,他就是天天过来蹭饭而已。”邓子追又坐了回去,从已经扒拉开外卖的海一健手中抢过豆浆,“这位我们的好.朋.友.安齐,安齐现在在音乐公司工作。”
此时,只剩下任崝嵘和安齐两人面对面站着。任崝嵘仍在手足无措地紧张之中,比他矮一个头的安齐已经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你好,怎么称呼?”
任崝嵘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稍微低头,看向安齐的双眼,里面盛满了千年不变的纯粹和美好,还有他渴慕了几世的亲近与专注。他终于在这个人眼中,看到了自己。
“任崝嵘。”他伸手握住安齐的手,也拉出一个不习惯的微笑来。
“任先生,要吃蛋糕吗?”肢体接触转瞬即逝,安齐弯下腰来翻着袋子,没有发现海一健正悄悄给蓝蓝喂了口奶油,“哎呀,我不知道有新朋友,蛋糕只买了三个。”
“那我就不——”任崝嵘的目光一刻不离安齐的温柔面容,话未说完,便又见他直起身来。
“我们分吧,一人一半?”安齐递过来一次性小勺子,手里端着和他的话音一样柔软甜蜜的精致点心,令人无法拒绝。
“……好。”任崝嵘用他那两根明显粗壮于平均值的手指,捏着小巧的勺子,一点一点地挖着蛋糕,根本不知道自己尝到了什么味道,却觉得是三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对了,我刚才在电梯里见到楼上两户邻居了。”安齐转过头去,对自己的室友说着。
“楼上哪两户?”海一健已经喝完了豆浆,享受着蓝蓝在他大腿上的踩奶按摩。
“楼上做程序员的那个小李,还有楼上上的林太太。”安齐回答,声音中忽然有些忧愁,“林太太还是那副样子,我真有点担心她。”
“说起来,我昨天也见到林先生了,他好像出差回来了。”邓子追也加入了闲聊,“我也是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有什么魔力,林太太对他这么死心塌地,都那样了还不离开他。”
“什么事情?”任崝嵘询问。
“就我们这里,楼上上的那一户,是两口子。”邓子追用手指向上指了指,“林太太人挺好,斯斯文文的,就是性子有点胆小。但是这个林先生,是个会打老婆的混蛋。”
任崝嵘眯了眯眼,“没人管吗?报警?”
“报过了,有一回他半夜在家砸东西,整栋楼都听得见,就有人报警了。”海一健摇着头,“警察来了,一看林太太那模样,就把这男人带走了。结果几天之后放出来,两口子竟然继续过下去了,好几次在电梯里见到林太太,都能看见她身上有伤。”
任崝嵘听得皱起眉头,“所以是林太太自愿的吗?”
“她不是自愿的。”安齐听起来有气愤,“上次我在超市见到她,和她聊了两句。她说她学历不高,在外面找不到工作,娘家人也不管她,所以才一直没法离婚。我跟她说了,要是下次再有什么不好的事,让她下楼来找我们,我们这里三个大男人,还用怕他一个?”
“唉,就怕万一林先生下手狠了,估计林太太都逃不出来。”邓子追也是愁眉苦脸,“而且我们人多,要是下手重了,人家反过来告我们呢。这种事,我们又不是警察,始终有点难办。”
四人随意聊着些日常琐事,直到吃完了东西,海一健和安齐准备回隔壁休息了。临走之前,安齐看着任崝嵘,又是笑出一个浅浅酒窝:“对了,任先生是做哪一行的?”
“我……”任崝嵘竟然一时答不上来,求救一般看着邓子追和海一健。
“健身教练。”“司机!”那两人同时开口,却说了截然不同的内容,顿时大眼瞪小眼。
安齐挑了挑眉,怀疑地扫视着三个人。
邓子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着:“一边做健身教练,一边,那个,开网约车。”
“对啊,你看他身材就知道,肯定是健身教练啊。”海一健还十分得意地指了指任崝嵘,下一秒就被邓子追踩了一脚。
安齐将信将疑地“噢”了一声,最后看了任崝嵘一眼,往外走了,留下邓子追和海一健一个喘气一个擦冷汗。
等海一健也离开后,任崝嵘在邓子追家安顿了下来。
在卧室中,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把手枪和一个缨枪头。在箱子的正中间,被武器环绕着的,却是一个毫无花纹、极其平常的小布袋。任崝嵘取出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之中,细细看着。
是一颗洁白无瑕的玉念珠。
任崝嵘托着珠子,静静地感受着它从微凉变得温润,一如他心中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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