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带着满身痕迹回到家里,衣服上无法抚平的褶皱昭示着之前的混乱。
“晨晨,我的好晨晨,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刚准备点夜宵呢,要不要看看?”店长躺在沙发上对才进门的路晨撒着娇询问,客厅的灯光在玄关前就逐渐失去颜色,只能看清路晨脱鞋的身形,等人走近了才发现异常:“你和朋友出去开房了?”
“没有。”路晨叹了口气,在沙发旁坐了下来:“林景,你叔叔家那个儿子是不是叫俞泽。”
林景脸上的笑意和惊讶都凝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他是夏一同学。”路晨本想直接说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像之前一直在国外进修,前两年回国读博,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景点点头,说完才觉察出不对:“他也来了?你和他睡了?”
路晨本来就不想瞒着林景,这么犹豫能被猜出来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心里还是挥散不去的烦躁和愧疚。
“嗯。”路晨将头埋进林景垂在沙发上的小臂里,声音变得闷闷的:“想到是俞家人,觉得有些恶心。”
林景抬手拍了拍路晨的背,带着些释然笑了出来:“不知道这个堂兄床上怎么样,其他方面在俞家来说算是正常人了。”
“你不恨他?”路晨抬起头,双手还抱着林景的胳膊:“他爸爸......”
“说起来,他以前也算救过我吧,可能也是俞家唯一一个我还算有好感的人。”
路晨从小住在别墅区,五岁的时候隔壁俞家带回了一对母子,其中的孩子就是四岁的林景。林景妈妈很漂亮,但基本不会出门,偶尔能见到她都是一脸的哀伤,从来没有笑过。瘦小的林景倒是常常出现在院子里,看到路晨会露出大大的笑脸,隔着两家的围栏大声打着招呼,可是路晨家里的人不允许他去接触隔壁的人,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路晨都没有回应过林景。
没过一年,路晨到了上学的年纪,比之前更加瘦弱的林景也出现在了学校,分班后还巧合的和路晨在一个班级。路晨记着家里人说的不要接触隔壁的人,所以一直逃避着林景热切的眼神,时间久了也会疑惑为什么林景不会被自己冷淡的回应击退,甚至每天中午都会端着比别人多两倍的餐盘坐到路晨旁边沉默的吃饭。
本来年纪就小,没有大人那些弯弯绕绕,上学后第二个月路晨就忍不住问林景为什么一直跟着他,林景倒是显得很开心,嘴上说着想和路晨做好朋友。
路晨家里的人也鼓励他多交朋友,李家的女儿,王家的儿子,陈家的孙女......路晨爸爸专门让他记住了那些人的名字,说他们都是合作伙伴或者未来有合作的人家里的孩子,结交他们能助力家里的生意发展。路晨听后点点头,心里想着朋友应该就是以后会一起做生意的人。可是这些人里并没有林景,路晨一时间不知道会有什么机会和他合作,也不知道家里会不会赞成他们成为朋友。
路晨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了林景,让哼哧哼哧吃饭的林景怔怔的抬起了头,嘴里没有嚼完的饭菜生生吞了下去,“朋友是自己选择的,会一起玩互相分享。”像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顿了顿才继续说:“朋友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路晨似懂非懂的点头,虽然林景说的朋友和他理解的不一样,但是自己选择的话,路晨想他是会选择林景的,因为他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又长得瘦瘦小小的,很能激发人的保护欲,况且林景面对他总是充满热情,哪怕没有任何回应也会开心的和他打招呼。
于是路晨默认了林景是他的朋友,和爸爸替他选择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的朋友。
路晨和学校里很多人一样,上学放学都有专门的司机来接,下意识以为林景也一样。直到某天下了暴雨,路晨家的司机来得晚了些,两个人一起在教室里躲雨。路晨问林景家的司机是不是也来晚了,毕竟两家算是邻居,很有可能都被堵在了路上。一向开朗的林景垂下来头,小声说着在等雨停。
那个时候,路晨才知道,林景每天都是走路上学,常常出现在院子里也是因为家里大人不想看到他把他赶出了房子,每天吃很多是家里没人时不会有人给他做饭,连充饥的零食都被放在踩着椅子也够不到的高高的柜子里。
那天,路晨让林景上了他家的车,回家的时候被借住的姨妈嘲讽了一番。年幼的路晨并没有因为家里的阴阳怪气放弃心里的想法,反倒是想要好好保护比他还要脆弱的林景。
林景虽然袒露了真实的处境,却没有再展露过那样的难过和不堪一击,成长的年岁里一直跟在路晨身边,成为了路晨成年前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
所有的变故发生在路晨成年的第二天,那时他们已经进入大学,林景收到路晨的消息就从外地赶了回来。
路晨爸爸给路晨办了个巨大的成人礼,邀请了他数不清的生意伙伴,其中就有林景家里的人,但不是林景的爸爸,而是他的弟弟,林景的叔叔。
对于路家来说,这个成人礼办的很成功,所有人欢聚到后半夜才散去。
对于林景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噩梦,所以才会在凌晨四点不停给路晨打电话,哭着求路晨帮帮忙。
那是路晨第一次清晰的看到林景的母亲,没有声气的躺在地上,精致的脸蛋上全是淤青,白嫩的身体也布满伤痕。旁边是时常能见到的房子主人,林景的父亲,不会再动的手里握着刀柄,腹部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