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缓缓地驶向京城东面一片茂密的植被区,进入一条树冠如云的林荫小道,一路偶尔经过一个岗亭,都会有荷弹实弹的警卫兵举手敬礼,不时可以听闻岗亭里面人家传出小孩子打闹的喧嚷声。
颇有种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的烟火气象。
然后转过一片被雪色覆盖的高尔夫球场,驶进了一处宅子,等候多时的老管家上前开了车门,“人都齐了?”陆行川淡淡问道。
管家看了一眼随行下车的顾衍,没有露出分毫诧异地神色,回道,“都到齐了,就等您了。”
陆行川点头,对司机道,“你回去过年吧。”
佣人抱走了外套围巾,陆行川拉着顾衍的手进了主厅。
陆母一眼就看到了跟在陆行川身边的顾衍,知道陆行川是故意将人带来给自己上颜色,上次说的话到底让他不高兴了。,
等顾衍走近了,桌上的有的亲眷不禁发出了低声惊呼,因为在场都闻到了顾衍身上沾染的陆行川的信息素气息。
陆母挑了挑眉,叫管家在末端添个位置。
“我带回来的人,自然是坐我旁边。”陆行川道。
管家十分识相地将椅子放在了上首主位的旁侧,佣人很快添上了碗筷。
上首的主位原本是陆老爷子的,但老爷子一把年纪,宝刀不老,除夕之夜下基层慰问去了,一家之主的位置不能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空着,所以一般都是陆行川坐那里。
一张中式的大圆桌,是用上好的实木定制的,一圈做了二十来人,逢年过节才用一次。
陆行川没有自己先坐,而是先给顾衍拉开了椅子,示意顾衍坐下,顾衍还没来得及坐下,对面就有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是陆曦。
陆曦转身要走,却被陆行川唤住了,“站住,坐下。”陆行川语调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毫无起伏,陆曦却不敢再动了,但却仍然是僵立着。
顾衍感受到了对面陆曦有如实质的视线,他只装作不见,淡然地坐在椅子上。
陆行川也跟着坐了下来,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坐下,开饭。”
陆曦坐下了,但一顿饭吃的无事生非,一会掉了筷子,一会摔了碗碟,一会让佣人给他布菜,而那菜品才刚刚转到顾衍面前,此时顾衍自然免不了要被狠剜一眼。
一大桌子人,眼睛一水儿的在主位那几人处转来转去,一场团圆饭吃下来,估计只有顾衍一个人是认真吃饱了的。
不得不说,美食确实是抚慰心灵的最好良药,虽然来的时候不情不愿,但吃饭完,顾衍却觉得不虚此行。
饭后,陆行川被陆母叫住了,陆行川给管家嘱咐了两句,让人看好顾衍,然后推着陆母进了一楼僻静的客房。
“你标记了他?”陆母问道。
陆行川不置可否。
“孩子是他拿掉的还是你拿掉的?”陆母继续问道。
陆行川依旧沉默,但发现孩子不存在那日的情景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你要娶他吗?”陆母依然继续发问。
陆行川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取顾衍,但陆行川很清楚,顾衍是不想嫁给自己。
而陆母问出这几个问题,也不是真的想要什么切实的答案,她只是在提醒陆行川,仔细的重新审视他和顾衍的关系,如果陆行川能从这重新审视的几分钟里,醒悟到一点一厢情愿之外的东西,那么陆母的目的就达到了。
陆母看了眼陆行川突然变得晦暗不明的脸色,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过分的自信很容易使人产生毁灭性的傲慢,这时若是有点在旁侧点拨一下,对于聪明人来说就足够了。
“有的人会错把一时的激情当成爱情,因为它带来的冲击与喜悦太过强烈,从而让人愿意为了几小时的欢愉而错失掉生命中不可错失的某些东西,而等你发现时已为时已晚,那时除了怨怼便什么也剩不下了。”陆母道,“你是陆家的主宰,更是一名强大的alpha,你做的任和决定我都不会反驳,但做决定前深思熟虑一下,将眼光放长远一些总不是什么坏处。”
“你父亲当年就是目光太过短浅了。”陆母叹息道,“他那么优秀,却那么早去世……”
陆曦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给顾衍难堪,他看着陆行川推着陆母离开了,然后顾衍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陆曦正要走过去,发现顾衍起身朝室外落地门走去。
管家走过去拦住说了什么,顾衍摇头,然后管家帮他拿了外套,并推开了推拉门。
等管家转身去忙了,陆曦也跟着推开落地门走了出去,他以为要找一会,没想却一眼就看见了顾衍,顾衍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别人穿着款式臃肿的羽绒服,他穿着却是眉目莹然,四肢修长。
顾衍也看见了陆曦,转身朝走到了一丛灌木之后,陆曦连忙跟了上去。
避开了客厅的灯光,四周只有院子外面的路灯散发出晕黄的淡光,不等陆曦开口,顾衍就道,“我在等你,陆曦。”
陆曦盯着顾衍,眸中带着防备,“你要干嘛?”
“你出来不是找我的吗,我特意给你机会,现在怎么反而问我要干嘛?”顾衍好笑道。
陆曦怒目而视,走近顾衍,狠厉道,“上次我失了手,不代表下次会失手。”
顾衍看了陆曦一眼,面色平静,淡淡道,“你将我赶走有什么用呢,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那就来一个赶走一个。”陆曦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