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姚元昭寝宫的路走了许多遍,已经熟稔到即使闭上双眼,身体也能按照记忆走到,王童安却在宫门口犹豫了一下。
“皇后娘娘,需要奴婢通报吗?”小喜大老远就看到了王童安的仪仗。
“陛下现在忙吗?若是在看奏疏,我便不打搅了。”王童安此话一出口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自己,这听起来就像自己巴不得姚元昭忙得见不了她一样。
“陛下正在苦于无人陪同下棋,娘娘正巧来了,陛下定会高兴。”小喜看出了王童安的回避,他并不知个中缘由,但这宫中的女人最想见的无外乎就是皇帝和自己的孩子。
“贵妃不在吗?”王童安惊异于这两个一直形影不离的人竟然分开了。
“她啊,嫌坐着久难受,撂挑子回去睡觉了。”姚元昭从小喜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冲王童安嫣然一笑,随后冲她伸出了手:“你在外面站了多久?怎的不进来?”
“妾担心会打扰到陛下。”王童安的脸一下就红了,即使成婚多年,看到姚元昭偶然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她都会遏制不住自己心动。
“你我之间说这些多生分。”姚元昭不由分说就拉起了王童安的手,在碰到她的手时姚元昭嘶了一声。
“你的手好冰。”姚元昭直接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王童安的手:“那帮御医真是没用,给你开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方子。”
“是妾身体寒,陛下莫要责怪太医院。”王童安的心中一暖,所有人都期盼她能早日生下皇子,给她开的药进的补也都是为了让她生孩子,只有姚元昭关心她本身。
“你就是心软,老是给那些人找借口,开的都是些无功无过的方子,回头我叫人找民间的名医给你看看。”姚元昭对太医院颇有微词,还是民间的大夫有用。
“是妾身福薄。”王童安被姚元昭领着坐在了棋桌前。
姚元昭听到后,挑了挑眉,脑中浮现的的一个人又是颜灵均:“是淑妃又说了什么话吗?”
“倒不曾。”王童安赶紧摇头,生怕姚元昭再次降罪给颜灵均,这样她们的关系就真的难以调和了。
姚元昭听到她否认后便调换了两人面前的旗盒,自己拿了白棋。
两人下棋间隙,姚元昭抿了一口茶问道:“说起来你今天来是为何事?”
“自陛下登基以来,妾便因为未能给陛下诞下子嗣无法安枕……”王童安执棋的手悬在了半空,随后落在了中间的天元上。
“你看中哪个孩子了。”姚元昭的语气平淡,并不意外。
“妾以为澄性情温敏,又最年长懂事。”王童安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千央,但她最终还是屈服于母家的压力选择了姚澄。
“嗯。”姚元昭没有反驳,默认之后会将姚澄抱养给王童安,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后越来越不开心了,口中说的和心里想的南辕北辙。
“陛下……我这么做是否太过残忍……”王童安攥紧了手,头低了下去。
“你难得不用谦词,竟是在这种事上。”姚元昭起身走到王童安身侧坐了下来:“这也非你本意,你不必自责,澄记到你名下反倒是抬了他的身份。”
“至于母子分离,贤妃还有澈。”姚元昭继续安慰王童安。
“陛下为何总宽待我……我做的又不甚好……”王童安觉得自己嫁给姚元昭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被夫君说过重话,即使是早年气盛与颜灵均争风吃醋时,姚元昭最多也只是劝她不必动气。
“你心里压的事太多,本就心绪郁结,若是我再说三道四,不就是给你徒增烦恼吗?”姚元昭捏了捏王童安的手心,将她攥紧的拳头慢慢抚平。
“陛下……”王童安心情更加复杂了,姚元昭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却还是这样温柔待她,她真的无颜面对姚元昭。
“先把这盘棋下完。”姚元昭说罢就用手指捻起了那颗落在正中的黑棋,重新放在了王童安的棋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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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童安走后,姚元昭转头看向大殿深处的角落:“你在那看了那么久,不累吗?”
“呿,你跟你皇后调情,我出来横插一脚就太没眼力见了吧。”颜钟玉挺着肚子慢慢走到姚元昭面前。
“怎的就是调情了?我不是在开导她吗?”姚元昭瞪大了自己无辜的双眼。
“哦,开导要又是摸手又是摸脸的吗?都快叠一起了吧。”颜钟玉的语气酸得门口的小喜都眯起了眼睛,时刻准备逃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姚元昭赶紧小跑到颜钟玉身边,讨好地扶着她的腰:“你吃醋啦?别这样嘛,你也看到了,她被那些人逼得都快不成人形了。”
“哎,她也是个可怜人……”颜钟玉这些年也见证了一个娇俏的少女是如何一步步被摧残成如今的模样的。
“对嘛,我就安慰人家一下。”姚元昭小心伺候着颜钟玉,生怕说错话惹毛了她。
颜钟玉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慢慢坐了下来:“你答应了啊,将澄抱养给她。”
“是啊,我都封你做贵妃了,自然也要遂他们的愿。”姚元昭早就看透了,她与朝臣们就是在做交易,现在她势单力薄,想做什么事就要让渡一部分权力出去。
“很快了,我们很快就不会被人掣肘了。”颜钟玉抚摸着自己并没有多少胎动的肚子。
“啊,是啊。”姚元昭满怀期待地看着颜钟玉隆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