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奚景越。
他手里拿着好几个纸质文件袋,显然也是要寄国际快递,他死死拽紧鹿鸣的手,把他拉到柜台边,“你等我一下,好吗?我等下有话要和你说。”
鹿鸣不情不愿,但也走不了,好在长信息成功发出去了,他狠狠瞪了填写单件的奚景越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
奚景越所说的全是“希望能原谅他”之类的话,鹿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没有答应奚景越“重新和他在一起”的请求。奚景越提出请鹿鸣吃饭,遭到拒绝后,奚景越只好垂头丧气失落离开。
自那以后的整整一个月,奚景越每天都去鹿鸣公司等他,但每次一起吃饭的邀约每次都被鹿鸣无情拒绝。后来的一天下着雷阵雨,大晚上的,鹿鸣看着在大雨中打着伞的奚景越实在可怜,就答应和他一起去吃饭。
但因为鹿鸣加班到晚上十点多,再加上是暴雨极端天气,街上压根就没几个人,他们想吃的餐厅也全都关门了,奚景越把车停在一间早已熄灯打烊的餐厅门口,踌躇试探性地问:“要不去我家吃?”
鹿鸣无奈捏了捏眉心,“好吧。”
路边的建筑和路标越来越熟悉,好歹也和奚景越同居过很长一段时间,鹿鸣一下就认出是去往星星路的公寓,也就是奚景越后来所谓的“鬼楼”。
“去之前那个公寓?”
“嗯,你害怕吗?还是不想去?要不就去我月亮湖那边的别墅?”说完奚景越也想到那就是上次囚禁鹿鸣的别墅,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或者去海边那栋?”
“就公寓吧。”鹿鸣偏过头,隔着一道道水流看到沿街的店铺都在忙着打烊关门。
期间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奚景越下车采购,鹿鸣则坐在车上玩手机。奚景越上车后继续开车,八分钟后,车在公寓大楼前停下。鹿鸣从下往上看去,除了最顶层,每层窗户阳台都乌漆麻黑的,阳台上也空空荡荡,没有晾晒一件衣服,没有摆放一件物品。
不会有其他人争抢电梯,电梯理所当然地停在一楼。鹿鸣先走了进去,奚景越则提着大袋小袋的购物袋跟在后面,鹿鸣等他进来才按下楼层,电梯一点点上升,鹿鸣双目紧紧盯着电梯门,“你坐电梯的时,有没想过电梯在别的楼层停下门突然打开的情况?”
奚景越知道鹿鸣是想故意吓自己,他朝鹿鸣淡淡一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还真的遇到过一次。”
鹿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真的?”
“真的,就在十一楼,那人是个电工。”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是电工?”鹿鸣早已陷入恐怖片氛围。
“因为我之前见过他几次,都是在大白天,还在阳光下,嗯,他有影子。”奚景越眼里晃着淡淡的宠溺,十分配合地解释。
“好了,知道你不怕鬼了。”作为所有熟悉的人中唯一的怕鬼人士,鹿鸣有点气馁。
进屋之后,奚景越捡出鹿鸣的拖鞋,用鹿鸣以前的杯子,倒上他喜欢喝的那款果汁,还进卧室把鹿鸣爱玩的游戏机拿了出来,弄好这些后,他风风火火进到厨房切菜洗菜淘米做饭。
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快到十二点,奚景越见已经很晚了,就想让鹿鸣留下来,公寓里还有经常收拾的其它房间。鹿鸣则是想要回去,但他不敢一个人乘电梯,加上刚刚又故意说了吓唬奚景越的话,就让奚景越送他下去。
其实不用鹿鸣主动提出,只要他想回去,奚景越也会送他回家。电梯缓缓下行,右侧小小的显示屏跳出11的楼层,奚景越轻轻握住鹿鸣的手,“鹿鹿,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奚景越的手常年都比鹿鸣的要冰上一些,凉凉的,掌心宽大干燥,鹿鸣没有挣脱,微微仰着头看他,“想要我原谅你?那可能没那么简单。”
“我不怕,鹿鹿,只要你想,我都会去做。”奚景越没想到鹿鸣会给台阶,他激奋得难以交加,唇角刚刚压下又不自觉扬起,他只好低下头,轻轻勾住鹿鸣的尾指。
鹿鸣笑得相当不怀好意,“第一个要求就是……”
等他把话说完,奚景越脸上的笑一下僵住,耳尖火烧火燎地发烫。
一个星期之后,鬼楼再次迎来一位非常住人员,即使是白天,奚景越也下到一楼大堂来接鹿鸣。鹿鸣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鼓鼓囊囊,看起来还蛮重,奚景越向他伸出手,“里面装什么放了这么多?我帮你背。”
鹿鸣摇了摇头,“不用,也没那么重。”
出了电梯,公寓门一打开,全是鹿鸣再熟悉不过的家具布置和装饰,那曾陪伴他们许久、承受过多次欢爱的沙发早已不如当年崭新,但看奚景越似乎没有要换的打算。
奚景越去厨房咖啡机前接了一杯热咖啡,又给鹿鸣榨了杯果汁,等他出来,他发现鹿鸣正拉开背包拉链,哗啦啦把里面的东西往沙发上倒。
冷灰色沙发上登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看到那上面布料稀少相当清凉的情趣衣后,奚景越的脸色简直比颜色鲜亮的它们更加精彩,几经变幻。
鹿鸣从一大堆不正经的豹纹装、护士服、空乘服、办公室制服裙中扒拉开一小块空位坐了下来,他接过果汁喝了一口,“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啊,挑一件穿上,等下我还要拍照呢。”
“怎、怎么都这么短?”主沙发上早已没了位置,奚景越坐在离情趣衣最远的一张独立沙发上,仿佛这样他就能离接下来的换装游戏远远的。
“情趣衣服能不短吗?不短又怎么算是情趣?”鹿鸣用一种“你莫不是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奚景越天人交战一番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把客厅所有窗户阳台上的帘子都拉得严严实实,然后他颤抖着手挑了一件看起来最保守布料最多的情趣衣向房间走去,据鹿鸣介绍,那是“性感火辣的小野猫装”。
鹿鸣不知道奚景越在卧室里扭扭捏捏个什么劲,都十五分钟了都还没出来,他提高音量朝主卧喊了一声,“喂,奚景越!你磨磨蹭蹭完了没有啊?”
“鹿鹿,你进来……”尽管客厅窗帘已经遮了个严实,即使做了再多心理建设,奚景越还是不好意思出去。
鹿鸣拿上即将派上大用场的相机走了进去,推开门只看到一位快要把“野猫装”撑破的金刚芭比。
白色的吊带上衣被饱涨分明的胸肌给撑得将将要绷裂,黑色蕾丝边的米色短裙也像严重缩水地卡在他腰上和大腿上,猫耳发箍不小心从中间折断,此时正放在大床一角。黑色皮质项圈倒是能戴上,但竟是松紧到最大限度,像是要上吊一般,系绳过膝袜根本就过不了膝,奚景越穿着简直比中筒袜还要短,也就比寻常的袜子要长一些。
“怎么会?我买的明明是最大码的啊?”本想看奚景越笑话的鹿鸣有些落败,一屁股坐到之前和奚景越颠鸾倒凤的大床上,刚好把断掉的发箍一个震跳到地上。
“穿着非常的紧,尤其是上面这件……”奚景越实在不知道上面那块单薄的布料应该叫什么。
“欸,只好先这样吧。”想到可以把奚景越穿情趣衣拍下来当作黑历史,鹿鸣很快就重燃战志。
一连换了将近十套衣服,拿出最后一件包臀短裙和透视学院装上衣时,被要求各种摆拍了两个多小时的奚景越早已无精打采,摆姿势做动作就渐渐有点敷衍,鹿鸣走过去侮辱性地捏了捏他硬梆梆的屁股,“你这样根本就不够骚,重新来过。”
然后让两人尴尬的是,就鹿鸣这么轻轻触碰,奚景越就鸡儿梆硬。
鹿鸣只好草草拍完,只把手机和相机装进包里,一件情趣衣也没带走,火急火燎地离开。
后来奚景越会像小情侣约会般请鹿鸣去吃饭去看电影去听音乐会,鹿鸣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赴约,心情不好就当没看到。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很快就到了奚景越生日,他没有大办生日宴,而是邀请鹿鸣上他家吃饭。既然是生日,鹿鸣也不好拒绝,他自己早早买了礼物,但临出门还是把买好的礼物丢回房间,只拿了临时管家王叔买来的适合全年龄男士的袖扣。
但即使这样,再次收到鹿鸣生日礼物的奚景越还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