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棵细细弱弱的小芽,刚倔强地从土里冒出一点点尖,就被人重重一脚踩回泥里。
最最难过时,一想到明天竟然还要上学,还要回学校,他就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如坠冰窟,通体生寒,甚至多次冒出过“干脆死了算了”的轻生念头。
周六晚上,鹿鸣乘坐公交到了目的地,聚餐吃饭的地方是在他们镇上最好的酒楼。
经理提前替他们把四个包厢打通,连着六七张大桌,鹿鸣和同桌坐在一张桌,他们的桌和班长那张桌相邻。吃饭途中,有人提议等会去KTV再组一局,乔奕然和副班询问好大家意见后,开始统计人数,提前预订叫车,期间乔奕然还过来给鹿鸣塞了听冰镇椰汁,让他别紧张。
吃完饭,因为有些同学怕回家太晚不好交代就选择回家,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同学选择继续组局,为了能更快抵达KTV,去的学生都选择打车,也不知道是怎么分配的,鹿鸣竟然被叫去和乔奕然一车。
因为还是有不少同学,加上想节约经费,一辆车挤下四个人,鹿鸣坐在后座,挤在乔奕然和唐青煜中间。别问为什么唐青煜这家伙不是他们班的也能来参加他们班的聚会,问就是他是副班的表弟。
小镇上有些路起伏比较大,司机又开得很快,坐在中间的鹿鸣会随着惯性往前撞,左右两边的乔奕然和唐青煜都眼疾手快不约而同地伸手来扶他。
但还是乔奕然动作更快一些。
“小心。”乔奕然一手握住鹿鸣手腕,另一手挡在他额前,避免他再撞到前面。
到了包间,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坐在沙发上,霸着麦的同学在前面鬼哭狼嚎,鹿鸣选择坐在小角落里窝着。唐青煜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硬是要加入他们班的聚会,见鹿鸣十分不合群地远远坐着,唐青煜没什么眼力见地挤过去和他挨贴着。
“别喝鸡尾酒了,这个酒更好喝,喝这个。”唐青煜把鹿鸣杯里的鸡尾酒倒到一个空置的冰桶里,因为没有多余的杯子,他就用鸡尾酒的酒杯继续给鹿鸣倒红酒。
鹿鸣不太搭理唐青煜,但他倒过来的酒都会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唐青煜没话找话硬是和鹿鸣聊了半个钟,就被他在另一个包间的狐朋狗友给叫走了。
鹿鸣身边空了下来,他就自己给自己剥着瓜子吃,等瓜子在干净的餐巾纸上堆成小小山,他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用餐巾纸把瓜子山一包,左手小心翼翼地托着。
右手一颗一颗把瓜子捻进嘴里咀嚼,护食又满足的样子像正抱着个干果啃食的傻乎乎小松鼠。
他手边没有水,渴的时候他就喝上一小口红酒,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洇染开薄薄的粉。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斜对面有几位从进来就直勾勾望着他的男生,此时都默不作声地喝下一大杯冰水,压下腹中的无名邪火。
乔奕然今晚太忙了,他不断在包间里进进出出,甚至都来不及喝上一口水,等有些喝多的同学提出要先回家,包间里空出一半,他才有了空闲的时间。此时鹿鸣孤零零坐在角落里,已经剥好他的第二座瓜子山。
鹿鸣前面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原本清亮的眼眸此时雾气蒙蒙,乔奕然坐了过去,窃取了他的劳动成果——一颗小瓜子,然后收获了护食鹿小鸣轻轻的一瞥。
“你怎么不自己剥呀?”鹿鸣应该是喝醉了,非常小孩脾性地牵着纸巾的一角,光明正大地把瓜子山拉到乔奕然够不到的右手边。
“嗯,不吃你的,换我给你剥。”乔奕然把鹿鸣的瓜子堆移了回来,刚给他剥到第五颗瓜子,就有同学轮番来敬他酒。
十几个同学一两圈下来,短短时间乔奕然就喝了大半瓶红酒,在场有很多同学喝的比他多得多,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胡绉了。怕同学出事,他和副班两人前前后后把喝多的同学送出大门,见人安全上了出租才返回包间。
“你不可以再喝了。”乔奕然推开包间的门,一下就注意到鹿鸣的酒杯再次清空。
“嗯,好。”鹿鸣像个小学生一样立即挺起胸脯坐得端端正正,为了表示自己有在听,他还把空了的酒杯推远一点。
莫名奇妙的乖巧让乔奕然忍不住摸了摸他头发。
可是乔奕然刚转身扯纸巾擦手,就见鹿鸣的酒杯像变魔法一样再次满上,鸡尾酒里的甜味让鹿鸣喝了还想再喝,他刚想再偷偷抿上一小口,就被乔奕然遽然握住了手腕。
“不是答应不喝了吗?”
“噢,好的哦。”被捉包的鹿鸣向沙发靠背一倚,眼神迷离,软嘟嘟的唇瓣在包间摇晃不定的灯光下闪着莹润的水泽。
他的下颌淌着一小缕酒液,微微开阖的唇露出两颗白白的牙齿,漂亮修长的脖颈向后拉长,脆弱纤细的线条一览无遗,他的喉结并不像同年纪的很多男高生一样明显突起,而是生得小巧精致。
此时他就像一条被酒精的浪潮狠狠抛甩上岸的小鱼,绵软浅粉的唇一张一阖地呼吸着,他抬起手,把手背贴在滚烫灼热的额头上,白嫩反光的细瘦手腕上暧昧地蜿蜒着冰蓝色缓慢流淌的酒液。
乔奕然站在彩色灯光照不的地方,薄薄的镜片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你喝多了。”乔奕然轻轻捏了捏鹿鸣的脸。
“才没有……”鹿鸣反应呆滞地望着他,乖乖任他揉搓。
后来乔奕然停住不捏,鹿鸣反而追着他将将要收回的手,像只刚出生不久的炸毛小奶猫主动往他手上贴贴蹭蹭。
有一位同学喝多了酒感觉膀胱憋得慌,正想去趟洗手间,走到门口还有些疑惑地揉揉眼睛。
向来冷淡的班长怎么对鹿鸣这么好?他刚刚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太过亲密了?
不过汹涌而上的酒意也没让那位同学继续想太多,他匆匆忙忙跑出去,希望能快点解决生理问题。
班里的同学几乎都走完了,副班向来讨厌穷得掉渣成绩还总拖班里后腿的鹿鸣,他把鹿鸣丢给乔奕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奕然今晚虽然也喝得很多,但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比鹿鸣清醒,他扶住在沙发上已经开始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鹿鸣。
“鹿同学……你家住哪……”
鹿鸣像没有骨头任人揉捏软绵绵的橡皮糖一般被乔奕然给扶了起来,乔奕然还想再问,却见鹿鸣蓦然睁大眼睛,然后“哇”地吐了他和自己一身。
乔奕然:“……”
很好,不用再问了,这小笨蛋已经喝得醉得不能再醉了……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弄脏了,乔奕然无奈只好半搂半抱地带着鹿鸣乘坐电梯来到十一楼。他们这座大楼三楼是KTV,五楼是酒吧,八楼到十八楼都是酒店。在前台登记好信息,乔奕然气也不喘一下地把鹿鸣抱到酒店房间。
他有着中等程度的洁癖,在客厅就把自己和鹿鸣的衣服都给剥了,脏臭的衣服一件一件扔在地上,鹿鸣被他脱得只剩一条小内裤,正软绵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他发现鹿鸣的胸部似乎有点奇怪,不同于一般纤细男孩的平坦顺滑,可又不是肌肉男的那种发达胸肌,而似乎是绵滑柔软、一看就很好捏的小奶包?
男生也能长这样的小奶包吗?
沉迷读书的乔奕然对性爱知识一知半解,他神情略显困惑地移开了眼睛。
然后视线一掠,又看到鹿鸣穿着纯棉的三角小内裤,上面还印着一只大而明显的可达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