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嫩黄的灌木轻轻动了动,修剪平齐的草地如茵地向柏油道处延伸,松软的泥土微微陷了陷,一双精致的手工皮鞋踩在上面,顺着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往上望,青年面无表情地抬手看了看腕表,唇角平直地抿成一条线。
突然之间——
“咻——”地一下,他被一朵来自灌木丛后的芙桑花给砸中了,花芯扎进他的黑发里,其中有片花瓣还率先脱落花体,从他头发坠到地上。
鹿苏钦都有点被这来自暗处的小花花给砸懵了下。
他自然能猜到是谁干的好事。
倒是藏在灌木丛后的鹿鸣,他比被砸的鹿苏钦还要懵逼。
为什么他体育课投篮时,他明明向来很少扔准过,怎么扔他哥却一扔一个准?
“扔我做什么?”
鹿苏钦的表情看着不像生气,甚至是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话。
鹿鸣不得已从灌木丛后一点点挪出来,像只被发现偷食的小松鼠。
直到慢慢挪到完全暴露在鹿苏钦视线下的地方时,他才想起他明明是个人,他刚刚干嘛不直接站起来,而像只小动物悄悄摸摸地溜出来?
“谁让你不理我?”
鹿鸣提起这个,底气都足了不少,他腾地一下站起,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让你分手你也不听我的。”
鹿苏钦提醒鹿鸣,把夹在指尖的扶桑重重扔到地上,表情冷得像是凝了层霜。
“我、我只是……”
鹿鸣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你,他一时语塞,结结巴巴。
鹿苏钦想到鹿鸣之前说喜欢于南锦、不会和他分手的话,像是有墨色在他脸上铺染开来让他的脸又沉了几分。
“你别说了。”
鹿苏钦毫不客气地打断,抬腿便要走。
鹿鸣哪里肯就这样放任他离开,三步两步窜上去,一把挽住他胳膊,还亲昵地把头搁在鹿苏钦宽阔的肩头。
他像小时候无数次惹鹿苏钦生气然后小心翼翼撒娇哄回鹿苏钦的模样,“哥,我、我想吃剁椒鱼头、辣子鸡,还有辣煎小黄鱼……”
鹿苏钦今天却似乎不吃他这一套,“让张姨给你做。”
鹿鸣想吃的都是家常菜,他明明不能吃辣,但是又偏偏隔段时间就想尝尝,每次吃到嘴唇红红,微微露着点嫣红的舌尖,不停喝冰水,却仍是不肯放弃吃辣的打算。
“哥,我想吃你做的。”
“以前明明都是你给我做的……”
想到小时候,鹿鸣眼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那时你天天放学回来就是研究菜谱,说要给我做出不太辣但又有点辣的菜,你学着做了很多次,后来甚至比张姨做得还要好吃……”
到了晚上,到底还是鹿苏钦给鹿鸣做的菜。
鹿鸣想吃的家常菜家里都没备有,是他们临时出去买的,做好都是晚上八点多。
鹿鸣依旧像小时一样不能吃辣,但比起张姨做的能直接辣麻掉他舌头的菜,还是鹿苏钦做的更合他的口味。
他一边喝着加了小半杯冰块的水,一边把辣油油的小黄鱼夹进碗里。
“擦一擦。”
鹿苏钦看着他那被小辣椒辣得饱满滴血的唇瓣,拿起自己旁边的餐巾给他递过去。
“噢噢,好哦。”
鹿鸣像小恐龙一样吃得两耳冒白烟,他后知后觉地接过鹿苏钦的餐巾,依言擦了擦。
鹿苏钦却发现那柔嫩娇软的唇瓣被他越擦越红,索性就闭了嘴,不再发言。
秋雨淅淅沥沥地落着,冷风呼啸而过,马路两边的行人都纷纷伸手抱了抱自己,两旁房屋的阳台有人急匆匆跑出来撑着衣杆收衣服。
雨下得很急,被风吹得飘飘斜斜地直往行人脖颈里面钻。鹿鸣坐在车里,豆大雨点阻隔住他的视线。他转头往前看,雨刷尽职尽业地飞速扫来荡去,因下雨,前面的路况并不好,还有些堵车,他小声让司机开慢一点。
十五分钟后,车驶到于南锦别墅大门外,认出是鹿鸣的车,保安直接放行。开到别墅楼前,鹿鸣正好看到于南锦打着一把伞像是要出去。
于南锦也看到车里的鹿鸣,还有四五步的距离,他走到车边撑着伞等鹿鸣下车,把他揽进怀里,小心避开水坑,将他接到门檐下。
“怎么过来了?”
于南锦收起伞,把被大雨打得湿淋淋的长骨黑伞放到门边,他伸手替鹿鸣揩去肩上水珠。
“想、想你就来了……”
鹿鸣嘴甜时说的话让人心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