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照着枯枝树影,斜斜撒在从侧厢房出来的人身上,只瞧着那狰狞宛若融化了一半的相貌给斗笠遮住,他同里面的人告别。
“不用送了,叶师兄留步吧。”
“我送送你。”里面的人温润如玉,生得清隽,迈出一步,二人掠过小院,踩着落叶积雪。
日常又在煎药的人扇了扇炉火,冲着兄友弟恭似的俩人点头微笑,打了个招呼。
“叶公子同师弟真是情谊深厚。”竹海笑着同回身过来的叶叙舟讲话。
“花河可是明日后日便醒了?”叶叙舟一如既往的和煦如春风拂面,难惹人厌烦。
“是呢,其实今日已经醒了,同我说了两句便又昏睡了。”竹海摇摇头似是有些无奈,“不知要说什么,瞧着有些着急似的。”
“醒了便好,以后日子还长…”
“公子说的是…”
俩人寒暄一番,叶叙舟进了屋,合上门,神色却稍稍紧绷,他步伐匆匆,带起点儿不明显的灰烬。
像是什么道符燃起来似的,不多时便消逝的无影无踪。
……………
而屋外的竹海翻过一直攥紧的手心,瞧着里面红底黄砂,绘着纹路的符箓。
传声符。
方才那师兄弟二人可不若面上那般和谐友善,相反的,从听到的内容里……
哒哒哒焦灼的踱步声,伴随着那看着和善亲切,稍显陌生的男人声音。
“…掌门叫我问了数次你何时回宗,之前的过错暂且不提,全是看在你这些时日贡献不少的份上……”
叶叙舟未曾回话,隐约只能听见点清浅的呼吸声,引得袁平疑心更甚。
“你莫不是乐不思蜀,想投靠崇天宗,再不回去了不成?”
旁侧安静的人这才慢慢答。
“我未曾这般想过,师弟何必如此?”
然而袁平却是不信他,出言威胁道。
“劝你莫要动这大逆不道的念头,掌门之恩你还不完,也还不清,且不论你天资如何,若是这宗门里众人知晓你是何等弃信忘义之徒,必然不会容你……”
袁平声音透露出些许怨毒之意。
“师兄可别忘了,在那封了镇魂幡的秘境里,可是你不顾同门师弟妹,为了抱上大腿,出卖我们于危境中,我这脸也是拜你所赐………”
眼瞧着袁平拿这个做威胁,叶叙舟的声音终究是稍稍有了波动。
“…牺牲师弟妹们绝非我所愿,然而此事一是袁长老也同意的,二则是我已为我宗带去远超于预期的利益……”
叶叙舟似是坐下来。
“…既是着急,不如先想想如何方能助我一臂之力,哄好古家小少爷,留在这里。”
见他识趣,袁平也未继续咄咄逼人,此行威慑目的已然达到,让叶叙舟明白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若是有人想跳船去求那荣华富贵,大可给船砸了。
因而袁平声音放缓。
“师兄这样想便好………”
竹海把袖中的灰烬抖干净,目露厌恶之色。
后面的内容多是重复枯燥,甚至袁平三番屡次劝叶叙舟不若给他家少爷下药,竟是想用这等腌臢手法,引得古辰安愧疚难当。
好在叶叙舟一丝良心未泯,或是惧怕风险,或是………
害怕东窗事发呢?
那日林天逸执着五子棋的黑白棋子,两个两个分在他眼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已知秘境皆有规律可循,我同清绮在一处,你同方怀玉在一处,古辰安有红蛟护身……会不会叶叙舟同花河也分在了一处?”
“花河重伤,然而叶叙舟却几近毫发无损…不过皮外伤罢了,叶叙舟虽然修为胜上一筹,俩人若是落到同一处理当互帮互助,再怎么说花河也不至于给伤成那样…”
“原来师兄是换了个法子挑拨离间来了。”竹海笑道,心下却是揣揣不安起来。
被蜂拥而至毒虫啃食的花河附近,属于另一人的血迹历历在目,当时不觉得蹊跷,此刻深想起来……
为何叶叙舟不见踪影?
“诶,你大可不信我说的,”林天逸也笑,一口齐整白牙森森,“不过有先例在前,那袁平也是给叶叙舟先前抛弃在了秘境中……”
林天逸兀自下上了五子棋,一会儿执白子,一会儿执黑子,瞧着它们排成一列。
“你不信我不打紧,不过花河可没有第二条命……”
“…试问,若是你陷害了人,还会给他留一口气,好叫他活过来指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