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恩听懂了。他会去做。
杨喜把他送出来,回到池寓伽的别墅门口,他替稚恩打开车门,看到稚恩看着车窗外的天空,风吹进来,漂亮青年捂住脸,似乎有些茫然。
杨喜于心不忍,多嘴了一句:“……其实大人的婚事没有这么快的。”
说完他开始后悔,这就是和刚刚主家的说法走偏了。
稚恩钻出车,转身合上车门,笑了笑:“对我来说,其实没有区别。”
杨喜沉默了一下,出身所限,也只能如此了。何况稚恩不能生育。
“今天这件事,大夫人吩咐我,请您先不要和家主说。”
稚恩点点头。
看他的嘴唇还是肿的,杨喜又有些不忍地道:“大夫人也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其实婚后在外养人很寻常,只不过家主联姻的事在议程上,各方都在打听——您最近独宠,难免有点惹眼。”
听见独宠二字,稚恩像被针扎一样皱了下眉,他还是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谢谢你杨管事,我没关系的。”
他相信池寓伽不久后会快刀斩乱麻,及时把他和其他人都处理掉的。
按照合同,如果池寓伽先决定结束雇佣关系,他也能拿到全款的百分之七十。
稚恩站在那里低头想着,等稚心做完最关键的几场手术,他要带妹妹去一个能看到蓝色大海的地方。
在那儿修养,应该是十分不错的。
黛因的另一个世界的门打开,他短暂地看了一眼,现在门关上了,便只留下一些回忆如金尘一般。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太多。
也许到七十岁,他在看电视,还能看到池寓伽和他的家庭在里面出现呢。然后他跟护工说,自己认识那个高官池寓伽,虽然别人肯定都不信的啦,但他知道这是真的。
到那个时候,池寓伽忘记了他,他也不怪池寓伽了吧。
稚恩松出一口气,感觉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
横竖刚刚都多话了,杨喜看着稚恩垂下的毛茸茸脑袋,脑中快速掠过一些想法。
他想到他建议池寓伽带宋干节女伴那天,池寓伽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想带谁。
他左右看了看,还是低声道:“稚老师,你知道刚刚神婆说了什么吗?”
稚恩脸色有些苍白,虽然眼底还怔怔的,但语调还算平静:“我听不懂她的话。”
杨喜余光扫了一圈,声音压得更小了。
“这是古佬族语,那人是夫人陪嫁过来的神婆,她说,您的存在对家主大人有很大的帮助。”
稚恩一呆。
杨喜拍了拍他的肩,又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钻进车走了。留稚恩在原地发愣。
杨喜回到布满金和深木的房间,低声对帕腊夫人道:“太太,我送他回去了。”
帕腊夫人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杨喜顿了几秒,没忍住问:“这……是这么多年,降婆对于家主大人做出最好的说法了。”
“我也很吃惊,杨喜。”
帕腊夫人睁开眼,叹了口气。
“这个人看着十分清新,不是什么庸脂俗粉……人也比我想象的有骨气很多。”
她坐起来,身边的侍女连忙扶了一下。
“可寓伽正在谈婚事,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况且有时候……”
杨喜没说话,静静听着。
“有时候不是一心攀权附贵的人,才难处理。因为相处久了,皮骨肉挨着,谁都成了肉眼凡胎。为了这事儿遣散,男人心里会觉得对不住他们,而这种念头一旦有了……”
帕腊善静静摸着掌心的佛宝,没有说下去。
杨喜突然出了一点汗,仿佛看到了什么巨大的、晃动的变故在未来,隐隐有了阴影般的雏形。
“我相信我的儿子,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帕腊善把做过礼的木莲花举起来,轻轻放在神龛下,叹了口气,“……我今晚和他父亲说,再观望观望吧。”
杨喜动了动嘴唇,想到今天池寓伽出门时脸上那种表情。
池寓伽什么都没说,也表现如常,可杨喜就是能看出来,他似乎在想事情办完回去,想回到那个房间。
——像所有寻常心态的男人那样,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弧光出现在池寓伽身上。
可杨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低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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