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恩看着他不说话。
“不过,”池寓伽又道,“查怜从没被李颂严换出去过,是一直跟着他的。”
他们说话间,有几个佣人已经把放球具的箱子拿过来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球,大小有点类似高尔夫,只是球中一半灌水,打起来颇要讲求力度。李颂严弯腰掏箱子,拿出一副鼓鼓囊囊的手套来,大喊了一声:“老池你看!你以前打拳击落在我家的。”
池寓伽松开稚恩,伸出手似乎有些感慨地摸了一下黑红相间的皮革:“确实是以前的。”
稚恩一边无意识拨着椅子上凸出的枝条,一边想,怪不得池寓伽体力这么好,原来曾玩过极限运动。
查怜端来水,听见了,嬉笑问:“您还打拳击?”
“以前打得多,现在就是玩玩了。”
一般家主都不会允许性用的家奴和外人搭话,他俩竟然一问一答。
玻璃杯被端到鼻下,稚恩才知道这不是真的水,是加了香料的透明液体,闻起来像鸡尾酒,他抬头看了看周围一眼,查怜喝了口杯中液体,脸颊马上浮起晕红。
“那这球总算是没忘吧,”李颂严笑道,举起一个球,怀念道,“以前在叶什常打的,还记得叫什么吗?”
池寓伽还没应,稚恩已经喃喃道:“是水叶球。”
李颂严瞪大眼,好奇道:“稚老师,你也知道呢?”
这是叶什学校特色运动,每个学生都会的,这种学校总有一些古怪的东西来区分他们的学生和普通人。稚恩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僵,他一点也不想让这些人知道他们是同校。
池寓伽好像没注意到似的,若无其事回了李颂严:“当然记得。”
李颂严摆好架势,命家奴去绿地另一边捡球。池寓伽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致,逼着稚恩打,稚恩已经忘得精光,握着球杆生涩挥了半天,李颂严乘机进了好几个球,最后分数更高。
池寓伽抬头看了一眼计分板,叹了口气:“说吧,想要什么?”
李颂严擦了把汗,放下球杆:“稚老师输了,又不是你输。”
“他的自然也算我的。”
李颂严故意道:“那你把你后院那阮金珠送我呗?”
池寓伽转着手里戒指,故意露出有些头疼的表情,笑道:“你小心他跳楼自杀。”
两个人一阵大笑起来。
稚恩胃里忽然感觉翻江倒海的,池寓伽明明知道阮金珠喜欢他,他们背后还开这样的玩笑,别人的真心似乎是很轻贱的。
他看了看查怜,听到李颂严要人,他脸上一点嫉妒之色都没有,还是跪趴在那儿,柔顺痴迷地看着李颂严的脸。
李颂严摸狗似的揉揉他脑袋,他就头靠在他掌心,乖乖摆出被摸的姿势。
稚恩看不下去了,悄悄离开,转到一排花盆边,池寓伽看他一眼,也没拦。
“对了,听说陈样要回来了?”
他们重新躺下歇息,池寓伽仰头享受着阳光,回道:“或许吧。上次在王宫,她爸爸和我聊天说了。”
“哦,听说她现在是搞软件工程的,在北美洲小有名气,这次回来,国家研发中心那边下血本了,”李颂严吸了口烟,甩了一下,调侃道,“陈部长还指着把女儿嫁到你家呢——不过陈样,也算和我们一起长大的。”
池寓伽笑而不答,旁边查怜倒是说话了:“谁不想做托兰蓬大姓的族长夫人呀?”
池家和另外两家在姓宗里争出头,这两年愈演愈白热化,其他大姓的人也隐隐约约听说。李颂严拍拍他的嘴,笑骂道:“你替池董嚎上了,是我这小门小户的留不住你了是不是?”
查怜显然是确实受宠的,不然家奴一没资格插话,二打死也不敢提这些家主们事业上的瓜枣,他一撅小嘴:“我是听到大人和什么小姐一起长大,巴不得她嫁池董呢。”
连人都还没见到,就听个名字就开始恃宠而骄,李颂严居然很受用,嗬嗬笑起来。
“那你,怎么想的?真让陈部长一家梦想成真啦?”
池寓伽眯着眼,半晌才若有所思道:“她母亲和我母亲关系不错,要联姻的话,可能性是有的。”
他说话十分冷酷,不像在讲自己婚事,倒像在说合度的交易。
“是不错,”李颂严摸着下巴,挤兑道,“再加上陈样大小姐人家搞事业的,不会在家里盯着你,到时候还能一起出来玩儿。”
池寓伽不置可否。
他去想了下陈样的脸,他们是高中同届,她成绩也很优秀,但对方多年来在海外发展,他好像已经有点忘了。
“那......”李颂严往外示意一下,稚恩正在那边看花,“要是结婚,你准备怎么办?”
池寓伽也看着稚恩的背影,看了半晌道:“你看他样子,在乎我?”
李颂严抚掌道:“妻妾无忿,佩服佩服。”
池寓伽倒回靠椅上去。
他们这种人的婚姻是种合作,他不在乎。不在乎妻子是谁,只要能达到最大利益,也不在乎她婚后去找别人,只要孩子是他的,各自外头事情不要闹得太难堪就行。
“唉,”李颂严看着稚恩的腰,裹在裙子中,细软如柳,他犹自感慨道,“你这么折腾人家,不怕他受不了,逃了?”
此话一出,池寓伽遽然抬眼看着他。
李颂严只感到一阵极其富有穿透力的冰凉视线,仿佛他刚刚说了什么世界上极其不愿意出现的情况,甚至于谁提了,都是不乐意的。
他突然感到背后发凉,赶紧喝水掩饰:“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