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不明所以,只当宴无微劫后余生,又受了惊吓,以至胡言乱语,于是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讲,“嗯,今晚是个……平安夜。”
而随后,他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声,夏知还没反应过来,刺目的探照灯便扑灭了燎燎月色,直白的照在了拥抱着的两人身上。
只是一瞬间,两个人身上就多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宴无微抱着少年,散漫的数了数,七十多个远程狙击枪手。
高颂寒大手笔呢。
疗养院一眨眼就被警车,还有黑车包围了。
夏知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被宴无微体贴的捂住了眼。
宴无微眼尾带着泪痕,眯着眼顺着烈烈灯光,望向了那个下了车的高大男人。
男人冷冷的凝视过来,眉眼冷俊森寒至极。
宴无微感觉到少年本能般往他怀里缩起的战栗,却还强撑着问:“……怎……怎么了?”
于是他把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了,对上高颂寒,声音恐惧,哆哆嗦嗦说:“好像有人……过来了。”
他眼泪掉下来,“我,我好怕,我不能离开夏哥……夏哥会死的,我也会死的——”
他这样说着,随后身体一软,瘫在了夏知身上。
夏知被他的重量差点直接压倒,踉跄两下,愣是撑住了,脸憋得通红,还没来及说什么,他就看到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点。
他意识到这是什么,身体无意识的颤抖起来,他扶着宴无微,慢慢望向了前方——他看见了高颂寒。
一时间,夏知竟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恐惧。
高颂寒看清了夏知,心脏倏然一颤,一霎大脑竟是一片空白,一夜之间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犹自恐惧眼前只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竟连出声都不敢了。
高颂寒摆摆手,那些红点就从两个人身上消失了。
高颂寒声音颤抖而飘忽着的唤着:“……只只?”
他仿佛在走近一个梦。
夏知瞳孔一缩,看着逼近的男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走,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不可能——四面八方都包围着高颂寒的人,他们甚至带着枪!
夏知只能把没有戒指的手藏到了身后,然后僵硬着身体,看着高颂寒一步一步逼近他。
他身上甚至还挂着一个宴无微。
高颂寒却完全无视了宴无微,眼里只有一个夏知。
——一个还活着的夏知。
下一刻,夏知被高颂寒紧紧的抱住了。
夏知浑身僵硬的被两个男人抱得死死的,他还未来及觉出厌恶,就感觉到了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了肩头,烫得他头皮发麻。
男人拥抱着夏知,他的身体在慢慢发抖,他好像一只被伴侣抛弃的白狼,悲伤到连哀嚎都发不出来,只沉默的,悲伤的,痛苦的落下泪来。
他已经难以再去顾忌其他的一切,难以再去思考任何事,包括为什么宴无微会在这里,包括为什么他们会抱在一起——他被虚假的死讯折磨到了心力憔悴,他满心都只有——
活着就好。
他的只只……全须全尾的,好好活着。
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
而夏知却只茫茫然又难以想象。
……高颂寒……哭了?
他后知后觉的想——
这样心硬血冷的可怕怪物。
泪竟也是热烫的。
……
去医院的车上,宴无微死死抓着夏知的腰不撒手。
扯都扯不下来。
高颂寒的脸色非常难看,夏知苍白的解释着:“他……差点被那个小丑杀掉,他……太害怕了才会这样的。”
夏知又急急忙忙说:“他救了我。”
他嘴上这样讲着,手却还藏在身后。
那里藏着一个苹果,和一根丢失了戒指的无名指。
高颂寒看起来非常的生气,薄唇紧紧抿着,神色冷酷至极,只有眼睛还是红的。
高颂寒干脆先不去管宴无微,只盯着夏知:“为什么要到小巷里去。”
这里的语气还算心平气和。
夏知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高颂寒一瞬间就崩溃了:“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