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瞳很淡,很轻,凉薄而冷漠,只安静的看着他。
没有嫌恶,没有讨厌,没有恶意,也没有病态的痴狂和爱意和轻蔑。
夏知听见男人按部就班的陈述着——
“你走路的时候。”
“看起来很疼。”
男人声音低低的:“真的可以自己走吗。”
……
那种恶心的感觉慢慢散去了。
夏知想到了那两张来回的机票,想到了每晚温胃的暖粥,想到了那支沉默断触的笔,想到了国王与骑士长,想到了秋薄凉意下,车里终日开着,使他不再瑟瑟的暖风,与男人上课时总是带着的一件仿佛永远也用不到,却在某日无意披在他肩上的厚外套。
这不是一双温暖的眼瞳。
却仿佛蒙着雾的月光,带着薄薄的凉意,柔软的在靠近他。
……
在这个到处都浮动着恶鬼眼瞳的恐怖世界里。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蒙着薄雾和月光的港湾。
即使它看起来本那样遥远。
像蜃楼海市,像水月镜花,像一场还没做完的美梦。
他混沌朦胧摸不清它的全貌。
却仿佛在其中找到了甜蜜温暖,可以疗愈囚鸟羽翅伤痕的一角良药。
渴望着被治愈的他,被一点点诱惑着走进雾中。
少年没有再拒绝,只慢慢的低下了脑袋,将剧痛难忍的身体,战栗着蜷缩在男人宽厚的怀中。
……
在外面受了伤的可怜少年温顺的被男人抱到了车中,带回了家里。
……
夏知养伤养了一段时间。
其实也许是体质原因,屁股第三天就不太痛了。
但高颂寒要他好好在家休息,不要再出门了。
虽然高颂寒这个洁癖重症患者,没对他表示什么嫌弃,但夏知心中还是有点发憷,面对高颂寒的时候,还有点抬不起头来的羞耻感。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错。
但他好像又麻烦到高颂寒了。
高颂寒不仅是特地去酒店把他接回来,而且这些日子,还一直照顾他,按他的口味准备一日三餐。
他做得牛肉没再放过辣椒和盐。
夏知窝在房间里因为疼痛起不来,男人会进来他的房间,给他把饭送到身边。
因为ptsd,夏知害怕别人看他的身体,在高颂寒要给他擦药的时候,他抗拒得非常剧烈,甚至情绪失控,语气很重的说不要。
好在高颂寒只是礼貌的问一下,并没有强求。
夏知又有点愧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但随即夏知又想,这是底线,不喜欢的不可以的就要拒绝,没什么好愧疚的。
就是他亲妈,要给他擦药他也不想也不会同意,更何况是高颂寒。
所以药都是夏知自己擦,偶尔有擦不到的地方,夏知也就懒得管,反正身体愈合的很快。
给屁股上药有点羞耻,夏知躲进被窝里给自己涂,一边涂一边脸红。
摄像头大概只能看到被子在拱来拱去,像条毛毛虫,偶尔露出一颗憋得通红的小脸蛋。
……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知沉沉睡醒之后,总感觉没擦药的地方,也有种仿佛被药浸润过的薄薄凉意。
……
高颂寒似乎不太喜欢他乱糟糟的房间。
所以高颂寒照顾他的日子里,夏知的房间总是被收拾的很整齐——资料书和英文名着规矩的摆在书架上,盲盒娃娃整齐有序的排列在亚克力的手办箱里,他那些游戏机也被专门收拾到了一个收纳架上,连着电脑和屏幕和大音箱,桌子上的线也被捆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