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苏相远说:“有时候,一些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
高颂寒乌黑的眼瞳如同结了一层冰霜,骤然打断他,“住口。”
他冷冷的说:“你让母亲孑然一身随你出国,怀了你的孩子,你又因为一个男人,抛弃了她。”
“她在国外水土不服,回国后遭人白眼,最后把孩子寄托在兄长名下,自己割腕自杀。”
“这么多年,你逢年过节,也没有问候过她哪怕一句。”
高颂寒:“为了快感和欲/望抛弃了母亲的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是怎么看你的吗。”
“那么我告诉你,”男人表情平静,“在我眼里,你和畜生没有任何区别。”
“苏相远,别拿你那恶心的东西,与我相提并论。”
苏相远:“你的母亲……”
高颂寒打断他:“说起来,我听说您的爱人过世了。”
苏相远瞳孔一缩。
“他似乎并不喜欢您。”高颂寒不紧不慢说,“而您用了一些手段逼迫他。”
“他鱼死网破,而您没有看好他,才染上这样一身命不久矣的病痛,只是很遗憾,他比您走得更早,没能看见您先断气。”
苏相远瞪大眼睛,胸口起伏,一瞬间他被高颂寒气到了。
苏相远顿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疯狂咳嗽,最后他怜悯的望着高颂寒:
“高颂寒,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也会和我一样不择手段的。”
高颂寒:“我不会。”
苏相远笑着,“孩子,你现在只是还没有明白……如果你明白了,你只会比我更心狠,这是你控制不住的。”
高颂寒面无表情说:“没有我控制不住的东西,感情也一样。”
苏相远幽幽的说:“的确如此,就不知道,你是会控制自己的感情,还是会控制那个孩子了。”
高颂寒瞳孔微微一缩,声音冷酷下来,“苏先生,我不会重蹈您的覆辙。”
视频通话啪嗒挂断了。
……
黑白色调的房间很安静。
高颂寒两手交错,坐在桌子前,两手无意识交扣,指骨用力到青白,很久没有动。
良久。
他抽出了一本厚厚的牛皮绑绳笔记本,他把绳子解开,随意翻开。
里面是他这些年画得设计稿,还有……母亲画得设计稿。
他记得,母亲没有去世前,喜欢的专业就是建筑设计,他们住在美国狭窄的对角巷。
母亲做完家务,把他抱在怀里,削得尖尖得2b铅笔在素描纸上勾勾画画,随意几笔,勾出漂亮的房子,明丽的花园,薄而远的蓝天,像一个绮丽而遥远的梦。
“颂颂,等爸爸努力工作赚钱了,就和妈妈一起,住在这样漂亮的大房子里喔。”
“……”
那个时候,他很想问,爸爸是谁,他什么时候可以出现。
后来,他们终于在美国活不下去了。
他依然没等到母亲口中,他的爸爸。
于是母亲带着他,回了中国。
他住进了画里漂亮华丽的大房子,大房子里的人是母亲的家人,对他也很亲切。
他抱着画着漂亮房子的画纸高兴的去找母亲,路过书房却听到舅舅深夜和妈妈吵架。
“你当时就不应该嫁给他!!!你看看你现在……你当时建筑设计学得好好的,你说你要去美国追梦,我同意了,没想到你……”
“我爱他。”
男人仿佛是气急了,“你……你——你做事有没有想过高家!!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他们说得有多难听你知道吗!”
“……那我是不是要死掉,才不会让兄长被戳脊梁骨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秋秋……但他们说颂颂是野孩子……”
……
后来,母亲在一个秋日,割腕自杀了。
高颂寒模糊记得,浴缸里鲜艳的血,红的像窗外大片大片的枫叶,一股晚秋的悲凉。
只是太过年幼的高颂寒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