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恩情搁在这里,夏知没办法视而不见。
……
夏知换下衣服,抱着食材走进客厅,看到客厅里的人,愣了一下,“啊……你回来了?”
温暖的室内,男人穿着丝质的薄衬衫,黑色长裤,手上的ipad开着procreate,正在画设计图草稿。
高颂寒学得专业好像是什么建筑设计,经常画一些桥啊房子的。
夏知不太懂,也不怎么好奇。
听见夏知进来,高颂寒拿着电子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过来。
他的眼瞳是纯粹,一种渗着冷淡的黑色,让人想到冻结的石墨。
眼冷,唇也薄,是一副寡情相,偏偏又显出一种冷俊的气质来,往往只是随意看人一眼,就能把那些巴巴贴上来的人吓退。
夏知对高颂寒这种高冷气质不太敏感,也不觉得高颂寒很高冷难以亲近,只觉得高颂寒就是有点不太爱说话,但人心肠还是很好的。
他看了一下时间,有些困惑:“今天回来的好早,不用上课吗。”
高颂寒淡淡说:“教授有事情。”
顿了顿,男人看向夏知,语气冷了下来:“你今天又没去上课。”
这句话他是用英语说的,流畅的表达,却不是随意的美式英语,是带些古板的伦敦腔。
夏知:“……呃,emmm……”
他逃课倒没什么好说的——笑死,完全不懂也不感兴趣的专业,毫无基础,他之前学财管的,现在让他学文学……
虽然,嗯,对于一些奇葩的理工科来说,文学确实是相对入门比较简单的专业了,但夏知对于文科……真的毫无兴趣。
而且更离谱的是,高颂寒让他学的,还是西方历史文学!
他一个英语刚过六级,口语跟人交流还磕磕巴巴,刚来美国的时候几乎是个中国哑巴,全靠高颂寒这个实时翻译活着的寄生虫,现在让他学西方文言文?
不如让他死了。
他每次上课,听见那个白人教授在讲台上用叽里呱啦快的好像开了三倍速完全跟不上的,充斥着美式俚语和地方口音的英语,巴拉巴拉讲着更深奥的历史上英国发展对美国历史造成的重要影响,以及几位杰出人士留下的着名文学原文解析……
他盯着那完全不知道按照什么规律组成的英语花体句子,就真的特别想死。
这种感觉就像在看一部完全不感兴趣,但抱着学习的态度硬着头皮要看的英语电影,但制片方毫不在乎你的英语基础,也仿佛知道你不感兴趣,于是体贴但毫不讲理的帮你开了三倍速,让你在浩瀚的单词里喳摸那几个好像背过的,似曾相识的,仿佛在哪里听过的,又似乎被俚语口音改的有点面目全非的i,my,……
这个时候夏知觉得自己已经没学过英语了。
他学过什么英语,笑死,他配吗。
虽然理由借口千万种,每种都长得理直气壮,但对上高颂寒这位辛辛苦苦把他送到世界级大学的恩人审视的眼神,夏知也是没法不心虚的。
他低下头,有点磕磕巴巴的说:“i’tlearn……”
这是高颂寒定下的规矩,只要高颂寒开始说英语,那么夏知就得用英语回答他,目的是为了锻炼夏知稀烂的口语和听力。
几个月下来,夏知的口语确实进步了一些,至少出门和人用英语交流,虽然磕磕巴巴的,但没什么压力了。
只是有时候高颂寒用英语讲话,他还是会呆上好几秒钟。
高颂寒会用一些比较高级的表达和孤僻的单词。
夏知的大脑得有些艰涩的翻译一遍,模糊的猜到意思,然后再从自己贫瘠的单词库里扒拉出熟悉的词汇,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组装到语法里回答。
虽然夏知过了六级,但也真的只有六级而已。
想出国正常和人交流,英语水平至少要到雅思。
……
夏知用自己稀烂的口语,模糊的表达了“那个专业好难,我学不会”之后,高颂寒把平板合上了。
夏知感觉男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饶是夏知脸皮再厚,也能察觉到对方看的眼神仿佛在看垃圾桶里一块不可食用垃圾。
他听见高颂寒冷淡的说:“随便你。”
高颂寒站起来,仿佛有点厌倦和不耐,“学不学的会,都是你的事情。”
他起身要回房间。
见高颂寒要走,夏知连忙哎了一声,立刻上去抓住了他的袖子,有点讨好似的讪笑着,“哎呀,别走呀,等我英语再好一点,我肯定会去好好上课的,现在教授讲的东西我去了也听不懂,呆着也是浪费时间……也没办法嘛……不过你放心吧,课程我都有让人帮我录下来!我现在就是有点……呃,水土不服!那个,你饿了吧,我今天学会做蛋挞了!我没有放很多糖,是纯原味的!”
少年叽叽喳喳,眼睛黑亮亮的,像只聒噪的笨蛋小白鸟。
——什么都学不会,很蠢;叽叽喳喳,没用的话很多,聒噪;以前还很张扬,现在胆子变小很多,好像很怕陌生人,所以总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黏人,**烦。另外,花心,粗心,与人相处毫无分寸感。
高颂寒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