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他单纯的认知里,只有家里死人了,才会穿成这样凄惨的白。
虽然西方的婚纱也是白的,但那是婚纱,轻盈柔软的纱织会让人联想到美好的事。
而白无垢的布料太沉,也有些太过严肃,即使有一些装饰,也显出一种幽幽的苍白.
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像顾宅给他的感觉。
夏知不喜欢。
但再奇怪的衣服,顾雪纯穿起来,在他眼里就很漂亮。
于是他点点头,真心实意的说:“好看的。”
“我很小的时候,会被家里人带去参加一些人的婚宴做花童,新娘总是穿着白无垢,一脸幸福的嫁给喜爱的人。”
顾雪纯顿了顿,“虽然后面长大一些了,很多人都开始习惯西式的婚礼啦,也不怎么穿这种了,来中国之后更是没见过……”
顾雪纯低声说,“但不管周围人怎样……反正我是一定要把白无垢,穿给喜欢的人看的。”
这是她从小的一个不算华丽,却很单纯的梦。
“父亲是中国人,他不喜欢白无垢……但我听说他与母亲结婚的时候,母亲穿着白无垢,他却说很漂亮。我年幼的时候,母亲经常抚摸她的嫁衣,跟我说这件事。”
顾雪纯轻声说:“小知了,你觉得漂亮,我真的很高兴。”
——很高兴。
你不喜欢生我的土地,养我的兄长。
但你依然愿意因为喜爱我,认真的夸我漂亮。
当时不理解母亲的心情,现在恍惚却懂了。
想来母亲那时,也是如她这般欢喜。
才会在后来心碎的日子里,满目伤怀的常常提及。
少女穿着雪白的婚纱,画着精致的妆容,和夏知一起,上了婚车。
开车的人夏知不太认识。
他和Yuki一起坐在加长林肯后面。
车缓缓和一众车流开出顾宅。
车内氛围沉默,Yuki也不说话,一进来,就开了车上的前后挡板。
后面的人和司机都被挡板挡住了。
夏知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压抑气氛的时候,却见Yuki从车底拿出来一个精致至极的木头盒子放在了一边。
随后她忽然给了夏知一个拥抱。
夏知愣住了:“Yuki……?”
下一刻,他听到咔嚓一声,脖颈忽然一轻——拘束了他整整半年的玉枷,竟然被少女取了下来!
夏知瞪大了眼睛,来不及震惊,就看到Yuki动作迅速的将玉枷咔哒合上,放进了那精致的木盒子里,然后把盒子盖上,打开后面的挡板,递给了她身后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夏知没见过这个男人,是个生面孔。
Yuki声音却很温柔,“栖川女士是不是快上船了?浅川先生,我十分感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只是我仍有不情之请,我离开故乡多年,时刻思念母亲,这是我为母亲准备的礼物,请您一定要将它带回日本。”
母族势力颇大,虽以藤原女士为尊,但暗地里也有各种势力在涌动。
浅川先生就是在家族中,支持父亲的那一派,也随着父亲来中国一段时间,父亲去世后,也扶持了兄长很长时间。
只是父亲做事总留三分余地,对下属也非常的体恤温和,是一位温柔的首领。
而兄长只继承了父亲温柔的皮囊,行事手段却极其的果断狠辣,浅川无法认同兄长的所作所为,便辞别中国,回了日本。
这次,也是因为听说她要出嫁,才特地过来。
他会在今天随着栖川女士的船回去。
男人看着顾雪纯低声说:“好的,小姐。”
顾雪纯说完,立刻又拉上了挡板,不为其他的,只因为锁香枷一解开,少年身上的香味就藏不住了,优柔而缠绵的在车内悄悄散发开来……
顾雪纯控制不住,又抱住了夏知。
她已经很久没有嗅到这个味道了。
每次去看高墙看夏知的时候,兄长都会注意把所有的透骨香收敛起来,给锁香枷上换上吸香囊,防止香味**。透骨香的味道会让人上瘾发疯。
这是对夏知的控制,也是对顾雪纯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