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要算学分的,他缺了那么多课,就是全考满分,也拿不到奖学金。
虽然给他补课的专业课老师没给他扣上课分,但是其他的分数基本上是拿不到了。
还有体育考试,是体育老师给他单独考的。
男生八百米,夏知跑得差点没死过去,仰卧起坐也做的非常艰辛,要不是他有一直跳舞锻炼身体,可能连仰卧起坐都难撑起来。而体育课修的篮球,也扔得勉强及格。
夏知几乎在教他篮球的老师,诧异到惊悚的目光下扔出了那个软绵绵的球。
夏知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最后那老师叹气,神色复杂的说:“都说你生病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体力居然差成这样了……算了,情况特殊,你动作都也标准,我给你算个及格分吧。”
……
夏天的小知了比冬天的小知了乖了太多,偶尔会发出一点微弱的鸣叫,提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顾斯闲爱怜他的听话乖巧,几乎事事应允。
如他所言的那般,虽有限制,但一切都可以谈。
夏知虽然还是不可以随意出门,但顾斯闲给他戴好手环,就会带着他去公司。
准备齐全了,还会带他出国玩。
阿尔卑斯山下的村庄,意大利弗洛伦萨比萨斜塔,墨西哥仿佛画中小镇的瓜纳华托,去看被漆成五颜六色的屋子,或者去北欧冰岛,抓海中漂浮着大块浮冰。
……
当然,就算出国旅游,对他的防范也非常严苛,他的签证身份证都不在身上,离开顾斯闲,他就是一个黑户。
夏知也没有打算跑,太过吃力不讨好了,虽然带他出国看上去防范比顾宅松懈,但夏知知道绝对不是的。
他能想到的事情,顾斯闲会考虑不到?
松松的网外只会套一层更严密的网。又是一次试探罢了。
再加上去哪里都会有保镖看着,人生地不熟带给他的不太安稳感,以及他孱弱的跑不了太远的体力,都让他像一只被牵着锁链的家鸟,不敢离顾斯闲太远。
还有一次是因为,有一次他迷失在希腊的圣托里尼岛,找不到顾斯闲了。
他第一时间,本能般生出了喜悦,以及想要逃跑的蠢蠢欲动,但没走几步,他就被国外完全不一样的房子,完全陌生的文化,完全陌生的语言冲击的晕头转向,甚至生出了一种茫然无助来。
他从没出过国,看不懂希腊语,英语口语也是磕磕巴巴,一时间竟连警察局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他甚至找人求助,都不知道说什么——麻烦你送我去警察局吗。然后呢?然后会发生什么?
夏知不知道,他从来没出过国,也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他没有手机也没有办法查地图,他甚至觉得他随便求助,可能会被国外的陌生人拐走。
而且,夏知记得,锁香枷的香囊,是顾斯闲两天前换的……要到时间了……
香味散发出来了吗?
是不是有人闻到了……?
那个人看他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对……
好可怕……
夏知的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
自从知道透骨香的事情,夏知现在就仿佛有了被害妄想症。
对于陌生人,他没有任何安全感。
夏知忘不了那种无助感——圣托里尼岛明明有着漂亮的风景,但所有人都与他无关。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去寻找熟悉的面孔。
香味跑出来了吗……他会被闻到透骨香的陌生人抓走关起来吗?就像顾斯闲?就像贺澜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
他会被一辈子关在国外吗……?
不,不要,不要!!
顾斯闲……顾斯闲在哪里……顾斯闲!
然后他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斯闲。
男人穿着风衣,安静的站在飘扬着愉快节奏音乐的咖啡馆门口,咸涩的海风吹动咖啡馆门口悬挂的风铃,叮玲叮铃声,浓郁的咖啡香味,仿佛在为风中的音乐伴奏。他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看起来从容又优雅。
“小知了。”男人弯起眼睛,用中文说:“我在这里。”
那一刻,也许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也许是顾斯闲的模样看起来很可靠温柔,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夏知一瞬间竟觉得,这个恐怖阴森的魔鬼,在这一刻竟像天使一样长出了洁白纯净,甚至在发光的翅膀。
但夏知知道,天使手中一直握着坚固森冷的绳索,那绳索覆着漂亮洁白羽毛,却都是顾斯闲从他夏知的翅膀上,一根一根薅下来的。
也许那天使一样的翅膀,羽毛也是他夏知的。
他本可以没这么无助,即便他有透骨香,也不是顾斯闲就应当这样对待他的借口。
这一刻,他为自己本能般对顾斯闲生出的依赖,觉出了难捱的疼痛。
却根本没有办法。
当一只鸟被斩断了飞翔的翅膀,他就会去本能的依赖那个照料他的人,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就像熵增定律,事情总向着难以控制的方向滑落。
他几乎需要调动全身力气,才能抵抗这种来自一个高位施暴者披着温柔皮囊的残忍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