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再醒来的时候,乌黑的眼睛失了光泽。
少年成功被沉梦香和家主冷酷的手段驯化了。
顾斯闲问他是谁。
他就懵懵懂懂的说自己是宝宝。
重复说,宝宝是女孩子,是老公听话的,永远呆在高墙里被老公疼爱的宝宝。
……
少年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冬。
他脖颈上重新系上了金色的锁链。
他有了一些自我认知障碍,但也因此变得很乖。
“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少女的声音几乎撕心裂肺,带着哭腔,“你怎么能这样对小知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
男人的声音儒雅中带着冷淡,“只是按照家书,用沉梦香来规训想要逃跑的香主。”
“香主是人!!不是玩意!!他是人——他会崩溃的,他会死的!!!历代香主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哥哥!!”
夏知茫茫然的望着那个在哭泣的,好像比他在床上还要崩溃的女孩。
他想,别哭啊,我还没死呢,干嘛这么难过啊。
他张嘴想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但是,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也笑不出来,明明是想弯起唇角,眼尾却落下泪来。
他好像丧失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不知道为什么,夏知又想起了雪花。
灰色的天空,落下苍白的雪花,以前觉得像棉絮,现在却总能想到被磨碎的骨头,以及哗啦啦,嗑嚓嚓掉落的白色骨灰。
好冷。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想要冬眠的蝉,精疲力尽,已经失却了对抗严寒的勇气。
继续走下去好累,想先睡一觉再说。
于是夏知慢慢阖上眼。
他好困。
好冷。
他想休息一会……就一会会,很快……就醒来,不会很久的。
……
顾雪纯望着夏知。
少年戴着黑色玉枷,金色锁链松散的落在红衣上,他露出肌肤的地方都是红红青青的爱痕,乌黑的眼瞳水润,似哭非哭,惹人怜爱的柔软,却再没有了那令人一见钟情的少年意气。
仿佛真的成了听话乖巧的床上的禁脔。
顾雪纯心痛的几乎要死了,她哽咽喊他,“小知了……”
她从来没有那么恨自己,她从未想过,将夏知留在顾宅,会害他沦落至此。
少年懵懂的看着痛哭的女孩,他纠正她,“我不是小知了,我是宝宝。”
他重复说:“我是女孩子。”
他说完之后,看见女孩一滴一滴的掉眼泪,那双乌黑的眼睛,好像藏着一个痛的快要死掉的灵魂。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给她擦擦眼泪,告诉她别哭……
女孩子掉了眼泪,那一定是男孩子的错,一定是他错了,惹了人家哭。
……啊,不对,他是……女孩子……
……女孩子吗。
于是他又迟疑起来。
然而少女却轻轻贴上了他的掌心。
“小知了。”她轻声说,“你是男孩子。”
她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是我见过最英勇的男子汉。”
“你是我的王子,是我的英雄,你在我心里,一直勇敢,一直闪闪发亮的大男孩。”
于是满是吻痕,脖颈上扣着黑色枷锁的红衣少年,明明是懵懂神色,眼尾却一滴滴的又滚下不知所谓的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