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知知道。
不管怎么洗脑自己,跟自己说没关系,不管嘴上说分开多好,多么为顾雪纯着想……
但终究是伤了人姑娘的心。
夏知自嘲的想,借口那么多,说的多么曲折弯绕,目的地终究不过一个分手罢了。
如果他能够足够坦然,足够勇敢的把这件事明明白白的告诉顾雪纯,以对方的性格,他未必不能得到谅解和心疼。
但他不能。
他没有办法把自己被男人强迫的事情告诉顾雪纯,也不想承受任何因此而造成的怪异目光。
他有自尊,也有着自己的倔强和坚持。
但无论怎样,他也知道,所谓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说到底也不过是只想全了自己的体面,拿着自尊的刀刃,逼迫对方放弃感情的懦夫。
他不够勇敢,所以不配得到顾雪纯的喜爱。
所以……就这样吧。
球滚到了脚下。
戚忘风看到少年抬起眼,愣了一下。
夏知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眼圈偏偏红的要命,眼泪仿佛要落下来,却又没有,唇色也是苍白。
“是。”他对戚忘风说:“我配不上她,你满意了吗。”
戚忘风一下僵在了原地,他下意识的想反驳说不是这样的,是她配不上你。
但他又做不到自打嘴巴,于是只能僵硬着一张难看的脸,说不出话来。
少年捡起了篮球,眼神冰冷,“我怎样才能退社?”
戚忘风:“……为什么一定要退社?”
少年侧眼,长长睫毛遮掩着眼瞳神色,摆出意兴阑珊的样子:“没意思了。”
“跟我solo最后一场。”戚忘风回过神,发觉自己牙咬得都要碎了,他好恨夏知这样浑不在意的洒脱样子,把他衬得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他微微抬起下巴,努力摆出一副气焰十足的样子,语气却干巴巴:“赢了我,我放你走。”
夏知抱着篮球的胳膊紧了紧,闷声说:“好。”
夏知望着戚忘风:“但是,三天后。”
戚忘风:“三天后你跑了怎么办?就现在!”
戚忘风轻蔑的看着夏知:“你看你这弱鸡样子,半个月没锻炼了吧?不会是打不过我,怯场了吧?”
空气中的香味涌动起来,伴随着少年倏然凌厉起的双眼,戚忘风微微一窒,莫名心潮起伏。
“我不会跑。”
少年胳膊夹着着篮球,漆黑的眼瞳依然有着一往无前的沉着,“就算我两腿骨头碎了,两手折了,就是我病的要用呼吸机,肌肉都僵化了,我也能把你打到一辈子都不想看见篮球,戚忘风。”
“跑了我他吗跟你姓。”
他说完,夹着篮球,转身走了。
体育馆大门敞着,烈烈的风卷进来,吹起少年身上的卫衣,脖颈上挂着手机的银绳闪烁。
戚忘风忽然发现,他是那样的单薄,偏偏那样耀眼,仿佛春日明媚东风,夏日烈烈骄阳。
戚忘风感觉这半月死去的热血重新开始在胸腔沸腾。
只有夏知,唯有夏知,能勾起他这种兴奋又热烈的感觉。
一对上夏知,他就成了巴甫洛夫的狗。
那个少年映着傍晚的秋风,单指转篮球,淡淡望来一眼——动静之下,都在隐秘的摇动让他分泌口水的铜铃。
他不可能让对方离开篮球社。
宴无微买了水。
a大旁边几十km开外,有家小学,小学里面,有个破烂的年久失修的球场。
宴无微拿了水,坐在观众椅上,看着少年运球。
他穿着蓝色的7号球衣,面容苍白带着汗水,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羸弱,但速度和技巧都在线,全然帅气又耀眼。
唯独力气。
他跳不了那么高,也投不了三分篮了,甚至很快就会脱力。
好几次宴无微看见少年打到一半,体力不够,抱着篮球躺平在被太阳晒得温热的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睫毛都被汗水浸得湿透。
但很快,他就会擦擦汗,继续打,一边打一边琢磨着走位。
宴无微能听见他很低的自言自语。
“力气不够的话,速度要跟上……”
“到时候可以用假动作……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