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书木把谢思文的无礼归结于轻佻和有眼无珠,而不是恶意羞辱,努力让自己不跟他计较。当然,在现在的状况下,他也没什么比较好的计较方式。
他把头扭开了,假装没有看见他。
谢思文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而是在他边上坐了下来,还仔细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看起来像个受过系统教育的贵族,或者第一次意图示好的普通男人。
几个女生和谢思文打完招呼,就离开了,走进了主厅,蕊蕊倒是没走,在后面聊得火热。
舒书木很疑惑,怎么没人管管这个莫名其妙的谢思文?
听他的意思今天是他生日,参加生日宴会却不知道是谁过生日,着实少见,怪不得蕊蕊默认他知道他。这个寿星在他边上坐下不走了是什么意思,等他的红包礼物不成?
他往边上挪了挪,又挪了挪,像过年走亲戚的小孩那样,不耐地等着蕊蕊聊完领他离开。
谢思文终于发现他遭到嫌弃了,这么明显的排斥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连忙也往另一边后退。
他把腰弯地很低,侧着头自下而上地看着舒书木:“是我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感谢姐姐来帮我庆生。我有哪里做的不好的话,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要向你道歉。”
舒书木烦不甚烦,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又摇了摇食指,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谢思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赶紧收住了:“原来不是讨厌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舒书木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年头了怎么还有人这么说话,跟白锐真是不相上下的烦人,一个唐璜一个贾宝玉。但是看着谢思文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他又狠不下心赶人。
“姐姐,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过了今天我就成年了。”
舒书木心不在焉地听着,应该不用应付这小孩太久吧,希望快点开饭,又能让这家伙走人,又能吃席。
“我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法籍德裔,所以我看起来会有点像外国人,小时候好多人都不和我玩。”
听见谢思文卖惨,舒书木并不很在意,都有钱开这么大的宴会了,能有多惨,从小在宝马里面哭?他更在意那几个端着盘子走进大厅的人,想知道盘子里装的什么。牛排?鹅肝?馋死人了。
“小学的时候我妈妈带着我去跟外公生活,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国内,放假了经常回来住,学习汉语。我现在在念高二,希望能够就读医学专业,平时喜欢打网球和游泳,喜欢看金庸的,养了一只金毛犬叫豆豆,今年四岁了……”
要是舒书木不用装哑巴,他肯定开口吐槽谢思文了。这是干嘛,没人关心他几岁喜欢什么养什么狗,怎么会有这么聒噪的人。虽然蕊蕊话也很多,但那不一样,蕊蕊那么热心漂亮,哪里是他谢宝玉能比的。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喜欢过别人,直到今天晚上。”谢思文的脸越来越红,但是声音却更加响亮,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如果你也是单身,可不可以考虑……”
这响亮的、意图告白的话语终于惊动了蕊蕊,她自称八卦小天后,任何暧昧的气息都无法逃过她的眼睛,脑袋上竖着的雷达捕捉到只言片语,已经发出了红色警报。
敏感地一转头,看见谢思文一脸少男心动地对着舒书木,感觉就像去接电话的主妇瞥见自己的婴儿快要爬进烧开的铁锅里一样,差点让她眼前一黑。
她几乎是瞬移到两人跟前,一把提溜起了谢思文,大声介绍:“Eli,你还不认识木木吧,瞧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白锐的女朋友!木木,这是白锐的表弟Eli。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
好险啊,差点就要展开一段兄弟阋墙的老土恩怨了,她一定要在一切的开端就把苗头掐灭!
蕊蕊这么努力介绍,舒书木肯定要给她面子,虽然很不想做白锐女朋友,还是默认了,朝他招了招手。
谢思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
“白锐哥运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