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真回以一笑,桀骜不驯道:“我不是你们夷戎人,也不懂你们的规矩,我们齐人都讲究三局两胜,第一局我来定,比枪,第二局你来定,第三局,我入乡随俗,交由苏合可汗。”
话音将落,只见季怀真手臂一扬,不顾燕迟的千叮万嘱,竟是嚣张无比地主动把鼓槌扔出校场外。燕迟脸色大变,忍不住向高台跑去,一反常态道:“父王!”
苏合可汗面色漠然,一改先前慈父模样,充耳不闻。
季怀真冲獒云道:“如何?”
獒云冷笑着点头:“就按你说的来。”
他知这个齐人此举是在拖延,头两局想要个一比一的结果,第三局自可交给父王,若父王偏心,第三局他也赢不得,可獒云自有信心与手段,叫季怀真头两局输得心服口服。
更甚者,怕是眼前这人,也没命活到第三局。
当初叶红玉一刀斩杀他外祖父,他今天就要当着拓跋燕迟的面,将他心爱之人一刀割喉,叫他尝一尝痛失挚爱的滋味。
已有侍从将季怀真的枪拿来。
第一局点到为止,二人的枪上都沾了红色染料,谁的枪头先碰到对方身体,谁就算赢。
金锣一响,獒云抢先攻来,他平时用惯了刀,握住枪便一阵猛劈,枪身砸下之时,季怀真把枪一横,勉强接住,登时只觉虎口巨震,两臂发麻,不曾想獒云看着瘦弱,却一身蛮力。
燕迟在下面喊道:“别和他拼力气!”
季怀真咬牙苦撑,一字一句道:“这还要你说?”
最初几招,趁着獒云不惯使枪,季怀真初占上风。
可几招后,獒云便越发得心应手,将季怀真逼得连连败退,眼见正要一枪扎中对方肩膀,季怀真却避也不避,兵行险招,直逼了过去。
见那长枪在他手中一转,以枪尾猛地直扫獒云后背。
这一击蓄足了力气,又阴险至极地打中獒云先前被他亲爹踹中的地方,可怜獒云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又加上他轻敌,险些被季怀真一枪扫出校场。
季怀真冷声道:“这一枪,是替叶红玉叶大人打的。”
台下一片哗然,虽不是每个人都懂汉话,但叶红玉三个字绝对如雷贯耳。
燕迟霎时间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手掷长枪,长身而立的季怀真。
獒云阴鸷回头,咽下口中腥甜,直直盯着季怀真,刹那间看明白了这个齐人的意图。他轻狂一笑,突然回身,手中长枪朝立鼓猛掷出去,一声闷响之后,只见那长枪横穿鼓面,去势未消,连带着鼓一起钉在地上。
獒云冷冷道:“这一局,算我输,下一局。”
季怀真眉头微皱。
金锣再响,第二局开始。
獒云半句废话没有,既不解释这一局的规则,也不给季怀真喘息时间,锣声余韵还在,便直接箭步上前,握拳成爪,直逼季怀真面门。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见那齐人身手矫健,拔腿就跑,围着整个校场没命地转,看得众人傻眼。
他们夷戎人比武,向来以临阵脱逃为耻,便是输了,也也得以迎敌之姿,谁知这齐人开始便逃跑,遛狗似的,将他们夷戎三殿下遛了大半个校场。
燕迟心急如焚,只盼着季怀真有些眼色,早点认输,拖到第三局,便有机会了。
然而眼色这回事,季怀真虽有,却也只用在想用的人身上。
眼见獒云面色铁青,紧随其后,一只手已搭上季怀真的肩膀,季怀真却猛地顺势弯腰,绕到獒云身后去,一个错身的功夫,已是一巴掌扇在这位心高气傲的夷戎三皇子削瘦的脸上。
巴掌脆响响彻天际,比和当初打烧饼惊得飞鸟齐出的一巴掌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怀真甩甩打痛的手掌,彬彬有礼道:“这一巴掌,是替巧敏大哥打的。”
獒云缓缓回头,用牙顶了顶被打的那边,继而猛地抬脚,一脚踹中季怀真胸口。
这一脚不可小觑,踹的季怀真人飞出去,头先落地。
他眼前发黑,胸口血气翻涌,哇啦一声,早饭混着血,尽数吐在刚冒新芽的草地上。隐约间听见一声熟悉怒吼,依稀看见有人正冲这边冲来,竟是一干侍卫都压不住他。
不是燕迟又是谁?
然而比燕迟更近的,却是已近在咫尺,追上来的獒云。
眼见他铁拳要再落,季怀真勉强一笑,眼中却意气风发,叫人一看就移不开眼。他手中攥着的东西猛地扔出,穿越大半个校场,砸在立鼓上,发出一声虽小,却清晰可辨的闷响。
獒云的拳头猛地停住。
季怀真白唇红牙,狡诈一笑。
“我认输。”
嘴唇白,是被打的血色尽失,牙齿红,是满口鲜血,他竟趁着先前獒云靠近的功夫,悄悄摘下他腰间的骨刀,关键时刻扔出,直接认输投降以来保命。
獒云却一笑,反问道:“那又如何?”
他如拎条死狗般一抓季怀真衣领,那铁拳正要落下,手腕却被一股巨力抓住,竟令他再动弹不得。
獒云痛得额角青筋暴起,神情扭曲,忍住手腕要被人捏碎的疼痛,回头一看,只见拓跋燕迟站在他身后,攥着他的手一点点拖离季怀真。
燕迟浑身杀气难掩盖,一字一句,语调森冷道:“我的人,你再不许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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