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华恩笑笑,“扶贫工作是孙市长主抓,你有疑问,上报县,县统一上报市,情况属实,会做详细调查。”
廖远停笑了:“他们都说我有背景,父亲是市委书记,可是连市委书记的儿子都难从市委书记嘴里得到一句实话,何况普通人。”他嘲讽,“好一个躬身力行,推诿扯皮的功夫的确一流。”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廖华恩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自察失态,补充道,“这是工作流程。”
廖远停靠近他,“有人因被迫脱贫死了,这笔账,算谁的。”
他笑着:“算你的?”
廖华恩勃然大怒:“廖远停!”
廖远停面色不变:“刚才在饭桌上,你们聊养藏獒,吃生食,牛肉,鸡肉,一天三顿,水果加餐,养的膘肥体壮,皮毛油亮。”
廖远停想起翠鸟和陈向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们拿养一条狗的善意对他们,或许他们就可以活过这个冬天。”
廖远停握紧拳头,松开。
他笑了一声,“廖华恩,我身边任何一个人。”
父子对视,廖远停神情平静,让廖华恩凝眉,他看起来太理智,有种不显山露水的疯狂。
“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都会算在你头上。”
廖华恩错愕,随后感到不可理喻,怒不可遏,低吼:“廖远停!”
“于公,你不配现在的位置,于私,你不配做一个丈夫,和父亲。我可以被你利用,前提是我身边的人安全,自由,快乐,无论是我妈,还是刘学,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所谓书记的儿子感到自豪,倒是你。”
廖华恩太阳穴抽抽的痛,嗓子冒火,瞳孔也冒火,烧的他鼻子喷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他淡淡道,“你不动我的人,我就不动你,不然你可以试试。”
廖远停下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威胁只有我。”
他关上车门,“慢走,廖省长。”
没三秒,轿车疾驰而去,廖远停冷笑一声,身形晃了晃。他捶捶额头,走到电线杆边靠着,难受地蹲下来捂住胃部,他今晚喝的多,情绪又失控,胃里火烧火燎地翻腾,他的食指和中指伸进口腔挖,却只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不出三分钟,李单就小跑过来了,连忙给他递水:“书记。”
廖远停靠着他站起来,坐进车里,头晕的发昏,声音干哑:“你怎么来了。”
“噢,刘学让我来的。”
李单嘿嘿笑两声,“他说你只有在外面喝酒才会超过九点还不回家,他怕你打车不安全,就派我来了,噢对,地址也是他猜的,你猜他怎么猜出来的。”
廖远停笑了,“怎么。”
“他说你今天赴饭局还换了衣服,要么是比较正经的场合,要么是比较重要的场合,再不然,就是需要留下好印象的场合,那符合这三种情况的饭店,首先不会小,其次不会太偏,因为你从家走的时候并不早,说明在不迟到的情况下,三十分钟是可以到的,那以家为坐标,方圆几里,就只有这几家啦,还有,就是……吃中餐,不吃西餐,我挨个问了一下,像书记这么帅的,就只有这儿来过。”
廖远停忍俊不禁,笑着摇头,“你们。”
“书记。”李单看他难受的样,叹气,遥想自己好像还比他大一两岁呢,过了一年,他的胆子也大了,最主要的是经过之前的相处,他觉得廖远停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打交道,他壮着胆子说,“其实……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真的可以告诉刘学,他真的长大了,比我们想的都要成熟,他肯定可以帮你。”
廖远停是喝醉了,但不是傻,他从倒车镜看着李单小心翼翼的模样,“他让你告诉我的。”
“啊……”
李单挠头,“那什么……一半吧,一半,哈哈哈。”
廖远停看着他不说话,他哎呀一声,“也不是故意说的,就是闲聊的时候,他说他看到你的白头发了,年纪轻轻的,思虑过重……然后他说他很想帮助你,毕竟你之前干什么来着,他知道很不容易,但你什么都不跟他说,就只有出事儿了才和他说,所以他很担心。”
“其实我觉得小刘学说的有道理,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我,信息当然要公开,是吧书记。”
廖远停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刘学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上床,搓搓手,确保不凉了,才搂住他。
温热的身躯在怀,廖远停疲倦不已,却心乱如麻,毫无睡意。他怕翻身吵到刘学,下床要走。
刘学反手拦住他,微微起身,半靠着床头,把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睡吧。”
廖远停听着他的心跳,忽然很委屈。
“我以后会早点回来。”
“好。”
“不喝酒了。”
“好。”
“我……”
刘学叹气,捏捏他的脸,“好,没有关系,廖远停,你到家了,放松,放轻松。”
他温柔地抚着廖远停的侧脸,没多久,廖远停就睡着了。
刘学亲亲他的额头,给他盖好被子,躺好,也睡了。
月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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