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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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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气,又一巴掌。

下一巴掌被人拦住,男人双眼通红,慢慢爬起来,跪在地上,抱住她,委委屈屈的:“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徐喜枝一口气梗着,不上不下,男女授受不亲都忘了。

“别打了,疼。”他声音嘶哑地说。

好半天,她才恶狠狠地回:“活该!”

晚上,船上亮起一盏煤油灯,小金桔落水里似的点点洒洒,案桌上摆着肉,菜,二两小酒,陆彦徽对师父感谢加赔罪,师父用烟兜敲敲他的脑袋。

次日,为了取得徐喜枝的原谅,陆彦徽早早就来了,但徐喜枝拒绝见面,任凭他怎么说好话都没用。他干脆就躺在船上,摆着一副活气死人的模样。徐喜枝受不了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骂他神经,捣乱,疯子,骂着骂着,陆彦徽看着她,越看越刺挠,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跟前一拉,人撞到他怀里,他抱着,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反劝起她了,“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嘛。”

徐喜枝愣怔住,疯狂挣扎,奈何男人个高劲儿又大,怎么都挣脱不开,好不容易又能指着对方鼻子了,他却不按套路出牌,一副老奸巨猾坏狐狸的模样,抓着她的手,笑吟吟地,“小矮子,跟我处对象吧。”

徐喜枝傻了。她脸色涨红,颤抖了,动动唇,说不出话,转身要走,男人黏上来,不敢碰她,只敢动嘴:“跟我处吧跟我处吧跟我处吧……”

“滚蛋!”

“你跟我处我就滚了。”

“陆彦徽!”

“你同意了!”

徐喜枝怒极,羞极,正想动手,对方撇着嘴,“你救了我,我应当以身相许。”

徐喜枝:“……”

她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躲瘟疫似地跑了。

陆彦徽锲而不舍,绝不善罢甘休。

他比鸟儿起的还早,原来的鸟叫声全成了他的求偶声,他也不嫌丢人,每每被柳树下的老汉调侃,都越挫越勇,坦荡地接受嘲讽和调笑,愣是把徐喜枝堵的不敢下船。

他开始不停地往船上搬东西,吃的喝的用的,全是崭新的,连师父的烟枪他都给换了个镶金的。师父看着船渐渐下沉,皱眉沉思,隔天,船换了个新的。

有钱,这是真有钱。议论声和啧啧声越来越大,徐喜枝实在受不了了,让他停止这种离奇的行为,陆彦徽说,我想跟你处,你跟我处呗。徐喜枝瞪着他,他说,我买大宅子,大柳树,大西瓜,大馄饨,这河,这天,这地,只要你喜欢,我都给你买了,你跟我处,天底下没有你要不到的东西。

徐喜枝说,你不是我中意的那款。陆彦徽说,你中意什么样的。徐喜枝说,反正不是你这样的。陆彦徽说,我要外貌有外貌,要内涵有内涵,要什么有什么,你总不能喜欢又丑,又肤浅,又穷的。徐喜枝气笑了,说我就喜欢又丑又肤浅又穷的呢,陆彦徽说,那我就去投河。

徐喜枝:???

徐喜枝:你要不要脸!

陆彦徽:不要。

说着,他又撒起娇,就差抱她大腿了:“你跟我处吧处吧处吧……”

徐喜枝推开他,走了。

第二天,师父抽着金烟枪,眯着眼,看着自己的木浆摇身一变成了金浆,对徐喜枝说:“你跟他处吧,他上次跳水,脑子不好使了。”

徐喜枝:……

陆彦徽眼睛亮亮的,蹲在一旁,就差伸舌头了。

烈女怕缠郎。

徐喜枝答应了。

几乎是瞬间,师父只觉得眼前一晃,男人就把徐喜枝抱怀里了,徐喜枝红着脸炸毛:“你不嫌害臊!”

“害什么臊!什么年代了还害臊!”

那是一个纯真与疯狂相交织的年代,短短两个季节,将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绑在一起,那艘船上,荡漾的全是欢声笑语。

直到又一个春天,柳枝发了芽,有人来到柳树下问,铜宅怎么走,又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男人。

他们拿出画像。

是那艘船上的人。

消息很快传到徐喜枝耳朵里,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听到对方笑着说,陆彦徽?亏你想的出来,把姓都改了,父亲知道非气死不可。

她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同对方说话,指尖夹根烟,眉目淡笑着:“陆不比钟好听。”

徐喜枝瞪大眼。

陆彦徽,不,钟,她的男人姓钟,他看着她,灭了手里的烟,朝她走过来。那张脸,曾埋在她的脖颈处,闻她的味道,闻着闻着就想亲,被她严厉喝止,委委屈屈地拉着她的手求安慰。

他走到她跟前,别了她耳边的发,“我回去一趟,等我回来。”

徐喜枝说,你是谁?

不用管我是谁,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干什么?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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