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花园,就是刘学之前住院,周梅偷偷带他跑出来玩的中央广场,在那里,他第一次拥抱廖远停,后来在这里和他划船,约会,他们十指相扣,说说笑笑。
工作日,广场人不怎么多,大部分都是老人,棋子似的零零散散洒落各个角落,阳光照着,有几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儿在奔跑,蹲在大人身边玩小玩具,天上飘了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飞的不高,能看到上面眼花缭乱的花纹,风筝线隐进天空,刘学下意识找风筝的主人。
不远处的长亭,站着一个穿深蓝色羊绒开衫,黑色长裙的女人,她戴着墨镜,盘着发,身形匀称,气质优雅。
她微微仰头,似乎也在看天上的风筝。
感受到什么,她朝这里看来。
风和日丽,她摘下墨镜。
她画着淡妆,依然能看出岁月在她美丽面容上留下的痕迹,那些时光酝酿出的细纹让她拥有成熟韵味的风情与沉淀,眉眼温柔。
百米外的男孩儿安静地站着,身后是绿意盎然的四季青。
他穿着校服。
白色与蓝色的交融,像天空的颜料有一笔溅在他的身上——那鲜活蓬勃的生命,纯粹干净。
他朝她走过来。
站在她面前,三步远的距离,很有礼貌。
“阿姨,我是刘学。”
苏婧不动声色打量他,清秀的面容,瘦削的身材,背挺的笔直。
他站着,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学校植树节组织的植树活动,她做表率,种了一棵干干净净的杨树苗。
苏婧放轻声音,温和道,“你好呀,我是廖远停的妈妈,苏婧。”
刘学睫毛微颤,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他紧绷着。
苏婧从包里掏出纸巾,将长椅擦干净,还没开口,刘学说:“阿姨,我扔吧。”
苏婧看着他,他不敢和她对视,只低着头,大着胆子接她手里的纸巾。
没有受到阻力,他长出一口气。
两人并排坐着,不约而同看向天上的蝴蝶风筝。
颜色很艳丽,很漂亮。
苏婧说:“风筝应该春天放,秋天不是适合他的季节。”
刘学不知道说什么,就沉默。
苏婧看他一眼,“你和远停在一起多长时间啦?”
刘学动动唇,说不出来,“阿姨,我……”
苏婧笑笑,安抚道:“别害怕孩子,远停都告诉我了。”她停顿一刻,神情怜惜温柔,“阿姨知道你受委屈了。”
刘学茫然了:“阿姨,您找我……?”
苏婧将他仔仔细细地看一遍,视线最终定格在他的眼睛上,“远停这孩子被我教坏了,他对你的伤害,责任在我。孩子,你别害怕,阿姨找你,是想帮你。”
“帮……帮我?”
苏婧点头,“帮你离开他。”
刘学愣住。
苏婧叹气。
“远停这孩子,性格我知道,有些执拗,有些偏激,怪在我也不常管他,总觉得,教他做人的道理就好了,让他自由生长,却忽略他性格里的弊端。”
“他做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她无法重复那些肮脏的做法,沉默片刻,道,“他虽身份特殊,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触犯法律,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的眼眶忽的湿润了。
她哽咽了一下,掏出纸巾将泪擦掉,“没有教好他,是我的错,但我不可能让他一错再错,他是我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爱他,但我想让他成长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做错事,就是做错了,我不会包庇。”
她调整呼吸,“他不是做了不认的人。”
她看向刘学,目光真挚,“你可以为自己讨回公道,孩子。”
刘学不明白,很不明白,“我听不懂,阿姨。”
“他哄骗你,侵犯你,强迫你,这些,都触犯法律,构成犯罪,该被判刑。”苏婧垂眸,“你可以报警,孩子,阿姨知道这些事你家里人不知道,如果你担心或者害怕,阿姨可以陪你一起,除此之外,阿姨会给予你更多赔偿。”
“不!”
刘学猛的站起来,慌了,他无措道:“没有阿姨,没有,他没有那么对我。”
苏婧茫然地看着他。
“他……他没有……”刘学自觉失态,重新坐回去,耳朵有些红,“我们……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他嗫嚅道:“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他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