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鲤的期待脸,许少卿至少十几秒没有说出话。
其实,安鲤很能控制自己的不快乐情绪。他总是能在低落的时候选择抛弃自己对情绪的主动性,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马上把注意力分散得到处都是。可许少卿还是能从他故意若无其事的,转动的眼珠和局促的身体语言里,察觉到那些不安痕迹。
比如刚才。从听到那对情侣说话,一直到上车以后对自己表示生日过得很好,安鲤都保持着这种“若无其事”。
可是,说出了这个痴心妄想的生日愿望后,那种“若无其事”氛围竟然完全没有了。安鲤眼睛里真心闪烁着光点点,好像平滑的脑瓜仁上那么几条珍贵的沟回已经被期待和快乐的情绪完全填充了,无暇回顾别的倒霉事。
看着他这样,许觉得……没我他可怎么办啊。
又过了很久,当那双眼睛里的光点点逐渐黯淡下去,准备放弃的时候,许只能说:“……行吧。”
“啊。”安鲤难以置信地张了下嘴巴,然后马上松开合十的手,一手固定腿上的蛋糕,一手撑住车座前的小抽屉,坐正了,屁股还向前雀跃地动了一下。
然后再次看许少卿,一副等着许飙车的神情。
许:“……这么高兴?”
安鲤没说话,但眉飞色舞。
……这个大傻子。
许少卿倒也不想在今天继续诈骗安鲤,纯属于骑虎难下。他故意声明道:“今天是你生日,那我就再答应你一次。因为我说话算话。不过,无论今天结果如何,以后你都不要再想了。以后的生日也不行。这种事,仅此一次,仅在今天。知道了吧?”
他马上点头:“知道了。我没想总占你便宜。我知道你是纯1,那次只是因为我中了药了你怕我难受才让我在上面的。”
安鲤说着眼睛里居然有了点水光,好像这事光是自己提一嘴都要感动得不行了。
许少卿心虚地发出一个无语气意义的声音,启动了汽车。
“不过刚才弄那么一出,没吃饱。”许少卿说着,瞟了安鲤一眼,“我肚子还饿着呢。再去吃点别的。否则没力气。”
听了这话,安鲤的神情有点犹豫,还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他很温柔地对许说:“其实,你也不要吃得太饱。否则那个的时候,你可能会……肚子痛的。”
“噗。”
许少卿没忍住喷了。
他看了看根据切身经验提供建议的安鲤,回答:“哥,你想多了。对象是你不能。你的长度……呵呵还行。”
安鲤身边的空气一滞。
然后他讪讪地说:“噢。是啊。”
俩人没再说话,车开到了城南的一家新疆烧烤馆子。
“你晚上吃这么油?一般你不都吃健康餐的吗。”安鲤下了车问。
“因为在今天,这里是个俩男人一起出现不奇怪的地方。有些人不是在乎么。”许少卿瞥安鲤,安鲤看起来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哈哈”一声,就进了馆子。
许对着吧台的酒柜轻扫了一眼,然后往里走。现在虽然人不少,但是正好刚走了一桌,于是俩人又坐到了一张靠窗的桌。
这种场合安鲤比刚才松弛了很多。他脱下外套,尽情露出古怪的T恤,还把胳膊撑在桌子上戳着脸,往窗外看。
窗外虽然没有夕阳和美景,只有几辆停得不咋样的汽车和一个厨余垃圾箱。但他觉得也挺好的。
他又转头看许,许坐着的姿势和在空中餐厅时一样直。
于是他也悄悄慢慢地,把胳膊放下来,坐直了。
一个卷发深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起来似乎是服务员也是老板。他递给他们一张菜单:“要神木。”
许少卿看了看菜单,先随手点了几种烤串,然后沉思片刻,指菜单上面画着的啤酒图片询问道:“来点?”
安鲤看着那个图片,一愣:“这个劲儿太大了,容易头晕还缓不过来。要不来雀京吧?”
听了他的话,许少卿反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一挑眉毛:“来新疆馆子喝雀京。你好意思说人家还不好意思卖呢。”
服务员:“我们有。”
许少卿看他:“我不要。”
服务员:“……”
安鲤:“可你不是不喝酒吗。”
许少卿身体前倾靠近他,压低了嗓子说:“今天不一样。我胆小,我怕疼。我得壮胆。”
许眨眨眼,安鲤的脸就可疑地红了。
他看了眼听全程的服务员,又看看许,心虚地说:“那就先,来两瓶乌苏吧。”
“先来五瓶。”许说。
安鲤:“……太多了吧?”
许呵呵道:“你不行你就别喝,你看着我喝。行吗。”
于是五瓶乌苏乒乒乓乓地被摆到桌上。许说:“全开了。”
安鲤当然不可能看着许自己喝。他不是那种人……更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