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缎之间的感应超乎寻常,只待身上的灵缎稍稍恢复,一切便又能连上。
可惜当时的玄羲在中了断契戒后,强行发动星愿树进行反击,灵力本就消耗太大,留下的这份几为微末。而之后灵缎又遭削刮,再加上已近结契期限,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前往月族履约,又在密林中不断消耗灵力。
一桩桩接连赶来,若非周牧不经意间的触碰,刺激了灵缎疯狂自我恢复,恐怕还并不会如此快速地感应到此处。
玄羲一眼就看出被灵缎缠着的石头,正是羲族六礼中,衍礼所用之物——衍石。
而灵缎即他,几乎不用思虑,便知道这小龙,竟然在这空寥的空间中,在这被丢弃的云屋中,孤独地筑了巢。
筑巢。
这是源于玄羲骨子里的脉动,彷佛吃饭喝水般,他自然而然地知道,若遇到今生唯一的珍爱,他会筑巢。
同爱人、伴侣、他的小妻子,筑巢。
云团并非对外封闭的,能洒进金芒柔光,听着细碎的“咔嚓”声,也能嗅到庭院中清新的草木香。
在玄羲意识到什么的瞬间,草木香竟渐渐淡了。
——羲族中,当伴侣无法完全承受自己的契印时,便会失去些什么作为代价。
玄羲的姐姐,索伊尔,失去了嗅觉。
而现在,玄羲甚至连记忆都未寻回,就出现了渐失嗅觉的症状。
这其实是所谓天道的“警告”。
天地法则自有一套制衡之理,对于实力过于强悍的羲族,凝灵缎可以说是荣耀,换个角度,也是个隐秘的枷锁,条条框框之下,限制了这个种族的繁荣。
血脉愈是浓厚,天道便愈是毫不留情。
玄羲本能地意识到,如果他就此打住,安安生生地回去,同胧儿结契,他还是受星际敬仰的星主,享无上荣光。
“呵。”玄羲笑了声。
下一瞬,他毫不犹豫地抬脚迈出。
彷佛踏破了某种结界,本是缓慢吞噬着云团的幽黑顿时迅速漫延,绿植错落的庭院几乎全黑了,浓稠的彷佛能把人的魂吸进去。
玄羲的身形掠到藤椅前,连着石头一同捞过。碰到东西的瞬间,他几不可察地滞了下。
脑中飞快地闪过几幅模糊的画面,快到眨眼间能轮回个几十次,可他彷佛透过了时光、空间。眼前凝出某道模糊的身影,耳边响起了细碎言语,低低沉沉的,像是在说着天气真好那般平淡。
直面噬空虫都未曾变色的星主,在这恍若错觉的低喃下,一股股暖意浪潮般自冰寂的心中迸发,指尖不经意间细细颤动。
前所未有的欢欣雀跃自心间升起,他感应到了什么,又像是得到什么的感应,迫不及待地想要融为一体。
时间彷佛静止,周遭的一切都在远离,感触不再清晰,好像他和世界,隔了层膜。
一股冰凉刺入了玄羲短暂怔愣的意识,垂眸掠了眼左手的云戒。未再犹豫,修长的手指伸出,隔空抓了团云絮,将石头连同小憩的小龙一起罩住。
被封印的空间中,浓稠的黑与渐淡的金芒对峙着。许是星愿树承纳了星主的灵缎之力,又或是有着某种神性,这墨水竟一时对它无法奈何,只能将断折的枝干吞噬,而连着根基的百米粗的树干仍散着芒光、斜斜的屹立着。
周遭被黑暗吞噬得显出大大小小的黑洞,就像是在金色画纸上溅上墨水,晕开的斑点渐渐扩大,彼此连结,空间中微妙的平衡摇摇欲坠。
而这之中,便见一道白色身影,巧妙地避开所有的墨色,向着远处尚未被吞噬的星空掠去。这墨点愈是多,彼此之间融合的速度便愈快,点连线,线连片,到后面,不出几个呼吸间,就将空间压缩到很有限的范围内。
力量已经不够了……
脸色微微发白的玄羲侧身避开消融的黑洞,衣角擦过,沾了点浓稠的墨。他毫不犹豫,以指凝刃将那处割开,便见静止在空间中的雅白衣料的一角,墨缓缓晕开,不声不响地,星点白色就消失了。
不过,玄羲定定地看向眼前的“出口”,就差一点。
左手的无名指还套着圈云戒,同裹着石块的云絮相互交融,在这充满浓稠恶意的背景下,竟显出些许软乎乎的可爱。
右手并指伸出,指尖芒光隐隐。
而就当玄羲要自内破开屏障时,瞳孔蓦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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