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这局长竟然有几分良心。
虞怀被接上来,安德烈先是仔细盯了会儿他乱七八糟的脸,像在赏玩什么精美的工艺品,良久,老男人才悠悠道:“是吗。”
“我是看您缺了个拿得出手的战士,好心带来想着孝敬您,直接弄死也太浪费了,”局长抬手就要叫医生,“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好心孝敬?”安德烈重复了一遍,不由失笑。
“没记错的话,”老男人对虞怀招了招手,后者犹豫片刻,走过来,根据示意弯下腰,安德烈抽出自己唐装口袋里的丝绢,耐心地亲自去拭虞怀脸上的血污。
他边擦,边漫不经心道:“你家的小孙子,哦你家孙子挺多的——唯一那个alpha,上大学了吧,海中金第一科技大学,录取分数挺高,还真是年少有为啊。”
语气像是恭喜,药品局长的脸色却唰地变了。
“据说这位孩子课余活动还挺丰富的,入学三个月不到,拉帮结派游手好闲,强奸了好几个omega,前几天看上一个O,人家抵死不从,结果被逼得退学了;女孩的哥哥找上来,还被你家孙子打断腿,落下了终生残疾?”
局长放下了准备联系医生的手,支支吾吾起来:“没有的事!都是小孩子间争风吃醋玩闹呢……”
安德烈直接打断他:“那位哥哥是个beta。”
局长瞬间不说话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当初欣赏你、支持你坐到这个位置,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我们同为平庸的beta。”
安德烈把虞怀脸上的血污擦干净,离远点看了看,满意点头,吩咐旁边少女“给他换件干净衣服”后,把染成暗红色的丝绢扔到桌上。
他微笑道:“你那个独苗干的好事,已经被人捅到廉政监察委员会,上了好多天星网热门了,大家都要求凶手赶紧自阉谢罪呢。”
“怎么,闹剧解决不了,又不舍得孙子坐牢,现在是求情求到我这里来了?”
站在一边,虞怀总算听明白了——看来这才是局长的真实目的,小孩捅了娄子,只能到处“送礼通关系”了。
局长满脸冷汗,虚弱地吐了个“不”字。安德烈并不在意,随意说:“要是真收了你送来的人,是不是也要顺便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不会真以为,我老到如此昏庸了?”
“beta的腿,就是被他打断的吧。”安德烈看着表演区那个躺在血泊中的蓝衣alpha,“这么优秀的战士拿来给一个小毛孩当保镖,你倒是大方。”
“我,我……”局长难堪道,“他那么年轻,要是坐牢,一辈子就毁了啊!您,您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这次能不能帮一把……”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安德烈似乎有些不耐了。
局长立刻噤声。
男人声音沉下来:“你一直知道,我明令禁止手下的人做什么徇私枉法的糟心事。”
局长连忙点头:“对,我晓得,我们与科技公司那些烂到骨子里的政客向来玩不到一起,不是一路人。”
这倒没拍错马屁,这么多年,安德烈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好得出奇,媒体千方百计也找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污点,被称为“史上最廉洁首相”,铁面无私,公平公正。
钱、子嗣甚至欲望对安德烈来说似乎无关紧要,名声与权力才被他所重视。
“要不然,带着你这位优秀的战士,现在离开,另寻一个可以替你擦屁股的好领导。”
那也代表着安德烈绝不会再扶持这位医药局局长了。
“或者老老实实,一切按帝国律法来,”安德烈哼笑一声,“你孙子做的那些蠢事,终有一日会碍着你的路。”
“beta天生缺少信息素,需要比alpha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坐到相同位置上。这么多年,你也一直让我放心,要是一时失足……孙子还会再有的。”
“……”
局长咬牙,满脸憋得通红,他抖了一会儿,突然像下定什么决心般,猛地起身,在终端上划动两下,然后啪一声,重重按下!
实时巨幕里,蓝衣alpha的后颈爆开一团血雾,男人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虞怀下意识想偏过头,却逼自己死死盯着……“叹息之心”。
这是文艺点的称呼,它有个更广泛的叫法,“腺体锁”,一枚植入腺体的神经芯片,含了纳米级微缩炸弹,从此是死是活,全部掌握在拥有密匙的主人手里。
只要手指轻轻一按……
没有去看蓝衣alpha,局长对着安德烈恭敬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这次是我着急,一时犯浑。我家那位不争气的玩意被手下教唆伤了人,手下已经畏罪自杀了,家里的小孩……我会让他道歉后自首的。”
“谢谢您的指点。”局长亲自倒了杯茶,捧着送给安德烈,“小孩不懂事,送进去改造几年也好,千万不能连累您的声誉。”
他最终还是在自己的仕途和孙子的前途间做出了选择。而一条alpha的生命甚至算不上筹码,不过一个随手添上去的保证而已,向领导保证自己仍然忠心耿耿。
看着那杯送到眼前的茶,安德烈没说话。直到局长举得双手不自禁发抖,他才接过来。
“下不为例。”安德烈把茶随手泼到丝绢上,“坐上了这个位置,便要一心为民。别被私情蒙了眼,我们的一举一动,帝国公民都在看着呢。”
……
角斗场里的洗手间比医院里还豪气点,隔间里也配有镜子和洗手池,站在镜子前,虞怀洗了把脸,“咚咚”,有人在敲隔间门。
虞怀喊了声“有人”,敲门声倔强地没停。反正也收拾好了,他擦了擦脸,打开门,下一刻,来人一把将他推进门里,反手摔门上锁!
“虞怀,”来人扬起那双清淡的眼睛,“顾钧阁怎么会放你出来……来这种地方?”
他掰过虞怀的脖子看了两眼,暴躁道:
“不对,他这两天不在室女座,alpha犬齿也没这么平,你身上……你又和谁鬼混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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