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睫毛努力地扑扇了两下,似乎是想要将沉重的眼皮往上带起,却终究没能成功。陶青山靠在苏暖白的胸前,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均匀起来。
苏暖白低下头,盯着怀里的人看了好一阵子,忽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所用的那瓶红酒的度数本来就不高,在放进锅里炖煮过后,剩下的那么一丁点酒精,根本就不可能起到真正将人放倒的作用。
只不过,将其用作一个能够勉强说通的解释,却显然很是方便。
伸手拿过陶青山手里,快要掉到自己身上的酸奶盒子放到一旁,苏暖白看着胸前对自己的举动,没有丝毫反应的人,微微弯了弯眸子。
“我现在这可是在……”他抬起手,轻轻地抬起了陶青山的脸,“……在犯罪啊……”
带着些许感慨的尾音,轻飘飘地消失在了两人相贴的唇瓣之间。
苏暖白撬开陶青山的唇齿,侵入他还残留着些许草莓味道的口腔之内,用并不熟练的技巧挑拨、逡巡,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垂着,凝望着陶青山近在咫尺的睫毛末梢,好似想从对方那由于靠得过近,而显得有些模糊的脸上,找寻到些许因自己而起的反应。
然而可惜的是,药物的作用显然让这个人睡得很沉,苏暖白所能唯一察觉到的变化,也仅有对方稍微变得急促了一点的呼吸。
——这对于他来说,也已经足够。
用蓄意放慢的动作,一点点地舔去了陶青山唇边牵连开的丝线,苏暖白低喘着抵住他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着迷地呼吸着在口鼻之间弥漫开的、属于对方的气息。
苏暖白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从小到大,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向自己献殷勤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太早就看清楚了那份所谓的“喜欢”后面所埋藏的,或纯粹或复杂,或干净或肮脏的心思。
——苏暖白并不感到厌恶,他只是觉得无聊。
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成为那无聊的众生当中的一员。
即便自己所有与深情有关的曲目,都得到了一致的“空洞”、“虚假”的评价,苏暖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做出任何改变——他甚至将这份“空洞”与“虚假”,进一步变成了华丽的谎言,成为了当今“仅他所有”的风格。
但感情,果然是这个天底下最难以捉摸、不讲道理的东西。
并不是因为陶青山在与自己相处时,不将自己特别对待的态度——这样的人,苏暖白在自己不算长的人生当中,碰上的也不少;也不是因为对方在交谈中,总能轻易地理解自己的意思,让双方之间的每一次交流,都变得十分愉快;自然也更不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在面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造成对方苦难的根源之一的自己时,不生出哪怕一丝负面的情绪——
苏暖白只是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总是在平常的生活当中,时不时地想起这个实际上和自己,依旧没有太长时间的相处的人了。
他是个太过敏锐与聪慧的人,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明白了胸口那份情绪所代表的含义。
可苏暖白并不打算对怀里的人展开追求。
——那不会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结果。
没来由地,苏暖白就是这么确信着。
只是,在初次品尝到了那份刚开始萌芽,就来得太过浓郁热烈的感情的滋味时,想要克制住自己什么都不做,于他而言,似乎有点太过困难了。
“如果能直接来一次酒后乱性就好了……”苏暖白略带遗憾地呢喃着,柔软的双唇张合间,若有似无地擦蹭过陶青山的。
如果没有前两天陶青山高烧不退的事情的话——他大抵会真的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