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山的睫毛扑扇了一下,未能完全聚焦的烟灰色眼睛里,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像是没听明白游弘方话里的意思。
但随即,软滑的舌尖挤进了双唇之间,轻扣着他压在了下唇之上的齿关,像在对刚才他未能理解的话,做出最单纯的提示。
咬住了下唇的牙齿在那近在咫尺的、专注的注视下,终于迟疑着,一点点地松了开来,放过了被印上清晰齿印的唇瓣,陶青山还来不及去确认自己的举动,是不是有符合眼前的人的心意,灵活的软舌就倏然滑入了唇齿之间,又一次夺取了他的呼吸。
被紧密缠绕的舌头上,传来难以具体言喻的酥软与痒麻,提醒着陶青山在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所感受到的那异样触感,也让他又一次地意识到了,那隐约存在不协调感。
然而,这一点尚未成形的意识,很快就被体内持续冲袭的快感所冲散。
与身下温吞的挺插相同,游弘方的这一次亲吻并不热烈,带着舒缓的节奏,留给了陶青山喘息的间隙——由此带出的快感,自然也并不那么尖锐汹涌,只是有如小火慢炖似的煎熬,最大限度地牵引出了这个人源自身体的渴求。
到了后来,陶青山甚至无意识地仰起头,去追寻游弘方退开的舌尖。
可或许是以往那些性事残余的影响,即便迷迷糊糊的并不清醒,这个人的动作,却仍旧往往进行到了一半,就会被生生截断般中止——游弘方在这时候就会重新纠缠上去,接续上对方未能完成的动作,诱引着对方一点一点地跨过那无意识之间,为自己设下的界限。
就连游弘方自己,都为自己在此刻所表现出的耐心,而感到不可思议。
在穴内抽送的事物,又放慢了少许,蓄意折磨似的,在那敏感到了极点的内壁上,来来回回地碾蹭顶磨,激起一阵又一阵难以抑制的抽绞痉挛。
然后倏地,紧贴着穴壁蹭动的冠头,碾过了骚肉嫩褶间,存在感并不那么强烈的一处小小凸点——
原本晕晕乎乎地瘫软着身子,任凭游弘方摆动的陶青山陡然扑腾了一下,无法承受似的,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细弱的哽咽:“呜……”
在那微弱的声音从双唇间泄出的瞬间,陶青山的睫毛就颤了一下,不久前才在游弘方的示意之下,放过了下唇的牙齿,又一次重重地咬了下去,将后续的喘吟,都阻隔在了其中,撑在沙发上的双手也无意识地紧紧攥起,连关节处都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泛起了青白。
与这个人过往性爱的细节,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游弘方想起来,这个人躺在他身下的时候,双手似乎总会抓着什么东西——有的时候的床单,有的时候是枕头,有的时候也会是对方自己,已然脱下或者有没脱下的衣服。
——从来不会放在他的身上。
陶青山在和他做爱的过程中,从来没有主动触碰过他。
不主动,不推拒,不哭泣,不出声,甚至不回应——就好像真的将自己,彻彻底底地当成了一个,被用以宣泄性欲的器皿,不表露出任何属于人应有的鲜活。
只因为他从来没有将这个人,当做一个和自己同等的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