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总。这就是我的计划。我就是想看到你死前惊恐的脸。”
林辰抬头对上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既然姜瀚宇能让你动摇到这种地步，那我送你去见他，也称得上积德行善吧？”
糟了！林辰心里咋舌手摸上口袋里的枪扣开保险栓。
“别动！！”一颗子弹伴着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划破了林辰的耳廓。一时间工厂里安静非常，只能听到血滴落在尘土中的声音。
“林辰，我知道你口袋里有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别动。”佛爷点点枪口，因为复仇即将成功的快乐表情狰狞，而后又逐渐转成暧昧淫猥的笑容。
“说起来你那个小姘头倒是真俊，咱们这儿女人都少见有这么好看的。也难怪你见色起意养这么多年。早知道要被你杀我就想办法把他弄走了。”佛爷眯起眼睛舔舔干裂的唇，仿佛已经看到了瀚宇蜜色的裸体。
“林辰，你杀他之前肏他了吗？他哭了吗？向你求饶没有？”
林辰目露凶光几乎要咬碎后槽牙，肌肉虬结绷紧。竟迎着枪口走上去几步像只失去理智的发怒雄狮。
佛爷的手指已经扣上扳机准备好了第二次击发。戏耍猎物般等林辰走近自己。
“辰哥！！！！！”
一瞬间林辰以为出现了幻听，可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二楼护栏翻下。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简直让对峙的两人都失去行动能力。短短几秒刻在林辰眼中仿佛慢动作，他能清晰看到瀚宇落在佛爷面前冲过去夺枪。两个人倒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
两声几乎重叠的枪声响起。
一声是林辰冲上去在这的电光火石之间拔枪反击，给佛爷惊慌失措的脸上加了一个血洞。湿热的血液溅在瀚宇和林辰身上像撒下一把猩红的花瓣。
一声是佛爷手中被按住的枪，瀚宇抓的太紧并没有因为子弹的冲击力移动太多。仅是如同一片被露水拍打的叶片，极轻极静的抖了一下。
他身上还穿着之前出门买的那件毛衣，尽管多次嫌弃过林辰选的很土——而现在纯白毛衣侧腹渗出一朵巨大的赤色花朵，火焰一般灼伤了林辰深邃的瞳底。
暴雨，彩虹，出租屋，大扫除，瀚宇的手，瀚宇的眼睛，瀚宇的笑，瀚宇的吻，瀚宇瀚宇瀚宇瀚宇——
林辰视线变得猩红，大脑里只剩下飞速旋转的走马灯，胸腔如同插入了一团火焰快速膨胀裂开熊熊燃烧。耳中嗡嗡作响嘴里弥漫一股铁锈甜腥气，是血。
卷帘门被车撞开，邓彪听了枪声就大概猜到情况。推开车门跳下来大声疾呼。
“林哥！！！快点！！！上车！！！！”
仪表盘数字从直逼200，林辰抓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全然汗湿。
瀚宇在他膝头伏着看起来安静放松，如同午后和恋人一起小憩。可按在侧腹的指缝中不断溢出血液，啪嗒啪嗒滴落在地垫上奏出不和谐音。
“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发出叹息似的声音，头抵在林辰大腿上蹭了蹭。
“嗯，瀚宇，别睡，哥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别睡。和我说话。”
林辰这辈子都没这么轻这么快的说过话，像是怕声音大了吓到瀚宇，像是怕语速慢了瀚宇来不及听到。
“真的？”瀚宇失焦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光“那你得答应我……不能怪张警官……他再有两年就退休了……我还看过他孙女的照片呢……特别可爱……”
“好好。我都答应你，瀚宇。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你也……别怪邓彪……我逼他如果不带上我，我就从楼顶跳下去……”
瀚宇发出气声的轻笑。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鼻梁滴落，洇在林辰裤子上。
“辰哥……要不是张叔，我人还不知道在哪呢……就不会遇到辰哥了……可你走的好快，走的好高好远……张叔说有人盯上你，我太害怕……就答应把一切都告诉他……”
“对不起……哥……我害得你这么伤心……一定让你很失望吧……”
“没有，瀚宇，没有。”林辰慌张回应，他几乎说不出成句的话。车内血腥气味越来越明显，这仿佛代表死亡的讯号让林辰从头到脚都冷透了。“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好不好瀚宇，马上到医院了，你不会有事的。”
“嗯……”
膝上的小狗乖乖点了点头。精致的脸庞血色尽失，连平素红润的嘴唇也是青白的。
“哥，你说人会有来世吗……”
“姜瀚宇！别说傻话！睁开眼睛！！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林辰毛骨悚然四肢都木然了，声音里是故作镇静也掩盖不住的哭腔，哆嗦着伸手摸瀚宇的脸，小家伙歪歪头，他没力气了，比起吻更像是用嘴唇蹭了蹭林辰手。
“林辰……”瀚宇少有的叫了全名。气若游丝发出一点带着啜泣的声音。“求你别把我忘了……”
瀚宇推进手术室已经3小时。林辰在走廊颓然坐着，为了献血卷起的袖口都没心思放下，只是一颗接一颗的抽烟。邓彪赶来跟他说佛爷尸体处理的事，他也只是点头，不知听没听进去。
“林哥……都怪我！我该死！我不该去找瀚宇哥！”
“不关你的事，瀚宇都跟我说了……你不用太自责。”
林辰也纳闷怎么自己还有力气安慰别人。
体内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缺失了，让他感到空洞麻木心如死灰。林辰将烟头碾在自己手臂上烫起一圈圆形的水泡——可并不能感到痛楚。
对，我没资格痛。瀚宇才应该觉得痛。林辰咬着牙一遍遍去捶打墙壁直至关节血肉模糊。试图找到些许自己还活着的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