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猝不及防地抬起眼，却发现那人比他更猝不及防。
气氛一时凝滞，谁也未开口。
最终是秦书礼先别开了眼。
他看见秦书礼的耳垂有一点红，对方的视线死死落在他身侧的红木扶手上，并没有看他。他看起来有些僵硬，是因为困了吗？
良久，对方还是一副冷硬的模样，他忍不住问，“你是困了吗？”
只见那双长眉微微皱起，似乎想说什么，可看到秦乐茫然的脸色，挺直的背脊莫名僵硬，再次轻轻别开眼，不去看那人。
半晌，锋利的下颌微微仰起，颇为矜持地点了点头，说了句“早点睡”便顾自上了楼。
也许他们真的是兄弟吧。秦乐想。
第二天醒来，秦乐以为他会不太记得昨晚的事，可每一个细节都清醒的映在脑海里，他甚至清晰地记得秦书礼耳垂微红的模样。
秦书礼的皮肤太白了，那真的很明显。
接下来的几天，在秦书礼出现的场合，秦乐总是忍不住去偷偷观察他的“哥哥”。
偶尔他们的视线会交错，刚开始他会感到尴尬，可秦书礼却一副全无所谓的冷然模样，总是先他一步移开视线，面色疏离，似乎全不在意此事，他也就明目张胆了起来。
他甚至发现，秦书礼最近心情不错。
连柯娅也发现了。
他陪着柯娅在客厅的桌子上雕木头，他不太会这个，管家教了他很久，他才勉强弄了一个十分简单的戒指，上面什么装饰也没有，只是一个简易的圆环。
此刻，他正在用锉刀一点一点将上面凹凸不平的棱角磨平。
柯娅将手里的木块摆到他面前，仰头看他：“怎么样？”
看着形状诡异的木块，他有些为难，实在昧不下良心夸赞，抿了抿嘴，不确定地用食指碰了碰：“是青蛙吗？”
柯娅脸色一变，咬了咬嘴。
她叹了口气，将那木块重新抱进怀里，“事实上，这是一只正在飞的老鹰。”说完，忽地浑身一僵，连忙坐直身子，表情也变得局促起来。
秦乐心下诧异，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秦书礼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正看着桌子上的木料。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睫羽半垂，清冽的长眸淡淡地看向了他。
柯娅一直有些怕秦书礼，见情况不对，只说了句困了便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秦乐本来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秦书礼长身玉立，背脊挺拔，对比之下，他便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实在是无状，客厅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心下莫名愧赧，连忙坐直身子。
本以为只是路过，可对方似乎对那些木料很感兴趣，看了好一会儿。
无人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更为窘促。
“你想试试吗？”他试探道。
本以为秦书礼会冷淡地拒绝，不曾想他话音刚落那人便点了点头，屈膝盘坐到了他身侧，“我不会，你教我吧。”
他自己也是个门外汉，自然不敢应答，将还未雕好的木环拿给了秦书礼，示意对方水平有限，“我只会刻这个。”
秦书礼看着他手里的木质圆环，并未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桌子上的刻刀，偏头看向他，“那就这个。”
如秦书礼所言，他确实不太会。
但他很少向秦乐求助，大部分时间都是专心致志弄自己的。
他俩坐得不算近，秦书礼很安静，并未打扰秦乐丝毫。
秦乐时不时抬头看他两眼，当他看见秦书礼第三次弄断了木头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可以稍微轻一点，刀很锋利，很容易就能把木头割开。”
“好。”
秦书礼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一块新的木头，在秦乐的示意下，很快就用锥刀弄出了一个圆环的雏形，这才将手里的木料拿起来看了几眼。
可和秦乐手中的那个相比，实在是太粗糙了，甚至算不上一个规整的圆，遑论其上还有许多毛糙不平的棱角。
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唇。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秦乐，见对方正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索性将其放到对方面前。
“我不如你。”他如实道。
秦乐尚在愣神，并未听见他的话，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迟钝地抬起头：“你真是我哥哥吗？”
“当然。”
那双古井无波的灰眼睛正静静注视着一个人。
有人心中窃喜。
他有个很好的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