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走的不快,边说着边摸了摸翻羽的头,他表情平静,语气也很和缓,像是和平常朋友聊天一样,秦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萧弋,更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
他坐在马上,低头俯视,对方牵着马,时不时抬头仰望。
“我家很好看,比这里好看,比许慕清家好看,如果你去的话,我可以教你骑马……”
远处是稻田,空气里有稻草的味道。
萧弋偏着头,并没有看他,看着翻羽,目光难得的柔和。
马蹄踏过几丛杂草,蛰伏于其中的几只萤火虫缓缓跻出,恰好飞过萧弋的脸庞。
荧绿色的光斑映在萧弋的眼睛上,那两颗漂亮的眼珠子像绿宝石一样清透,他愣了愣,有些失神。
那些萤火虫,和萧弋的眼睛一样,都是绿色的。
“你的眼睛…好像萤火虫……”
说完,又唯恐对方生气他形容他的眼睛像虫子,急忙补充:“很,很好看。”
橘黄色的篝火在烟灰色中燃起。
很快,他们便赶了回来。
晚会设在马场,已经开始,周围多了很多生面孔,皆穿着当地特有的服饰,几名漂亮的女士正提着裙子,围成一圈,正在唱歌。
大大小小有十来处篝火。
中心处被一根红绸圈出了一块圆形场地,那里的人最多,时不时就爆出一阵惊呼喝彩声,很多人都在笑。
他跟萧弋一起坐在一处没什么人的篝火旁边,萧弋看起来很开心,半眯着眼,懒洋洋地看着众人手舞足蹈。
不远处有人在唱歌,恍惚间,他听到了许慕清的声音,抬头望去,许慕清身边围着好几个小孩,他手里抱着个弦乐,有点像吉他,秦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在唱歌。
许慕清刚来学校的时候跟人组过乐队,他好像是贝斯手,但没过两个月就玩腻了,不了了之。
萧弋顺着秦乐的目光看过去,不满地皱了皱眉,掰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过来。
恰此时,有侍者走到萧弋身后,萧弋坐着,那人只好蹲下,低声询问萧弋需要什么。
萧弋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把绰绰有余牵过来。”
很快,那两条杜宾被人带了过来,那两只狗先是冲秦乐龇了龇牙,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弋的脸色,发现不对劲,才开始摇尾巴,吐着舌头,讨好地往秦乐身边凑。
秦乐一看见它们就想到了下午它们撕咬兔子时满嘴鲜血的模样,那些锋利的牙齿上挂着涎液,他几乎呼吸一滞,强忍着,轻轻拍了拍它们的头。
它们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萧弋,大概是离火堆太近了,萧弋的耳垂有些发红,他没有看秦乐,死死盯着那两只正努力讨好秦乐的杜宾。
“这只是绰绰,这只是有余……”
“它们很喜欢你……我,我——”
他话音未落,人群爆出一阵巨大的惊呼声。
被人打断,他暴躁地抬头,只见中间那块圆形场地里,许慕清不知何时站了上去,跛着脚,一瘸一拐,手里拿着两把木剑。
那剑很长,有点类似武士刀,但剑身很直,比武士刀要长。
他将其中一把丢给了旁边的秦书礼。
秦书礼扫了眼他受伤的那只脚,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脑子让狗啃了?”
“你不敢?”
秦书礼冷哼了一声,没说话,直接走到了场地中央,他刚刚跟人试过几场,身上出了很多汗,倒算尽兴,但实在没心情去搞一个瘸子。
见状,萧弋依稀想起,当地人在厄洛斯节是有比剑的传统,但秦书礼学过那么多年苗刀,许慕清脚又伤了,要跟他玩这个?
果然。
意料之中,三合之内,许慕清手里的木剑便掉在了地上。
他知道比试中,剑被对手打落意味着什么。
这太丢人了。
秦书礼却并未多看许慕清一眼,在确定萧弋的位置后,径直朝对方走了过去。
疏寒天光映下,即使鬓边已被汗水浸湿,他眉间依旧清冽。
他偏了偏头,似乎全未看见秦乐,两指夹着剑柄,递到萧弋身前。
“来。”
萧弋离开后,又有几人围了过来,他们身上出了很多汗,拿着食物,似乎准备休息一会儿。
“秦书礼可以啊,打这么多场,一把没输。”
“但我觉得他打不过萧弋。”
“那打个赌,我赌秦书礼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