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情缘,如清晨的露珠一般,晶莹剔透,在太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短暂的闪耀之后,逐渐消散,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
亚瑟有点尴尬和慌乱,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那个……”
“谢谢你帮我打碎魔镜。”白雪冷静地从暧昧缱绻的氛围里抽离,礼貌地道谢。
“魔镜碎了?”亚瑟一无所知。
“嗯。”白雪点头,他们默契地分开,转过头整理各自的衣着,好像一对偷尝禁果的野鸳鸯,在一时的激情之后,回归不同的步调。
激情相拥的那一刻确实美好,美好得令人迷醉,可是他们不是发情期的动物,不能整日整夜纠缠在一起,感受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尤其是白雪。他被沙叶步步紧逼到险死环生,要说没有怨气那是假的。
“沙叶的魔镜碎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白雪神色冷冽,“我想,该到清算的时候了。”
亚瑟没有多说什么,那毕竟是邻国王室的纷争,他要是插手,那政治意味就大不一样了。
“那就祝你好运,能得偿所愿。”亚瑟把自己的马送给了他,为他披上斗篷,诚挚地祝福道,“愿光明神保佑你。”
“谢谢你。”白雪微微踮起脚尖,吻上了亚瑟的额头,轻声道,“矢车菊的味道很好闻,我很喜欢。”
亚瑟怔了一怔,心里有微妙的波动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品味,白雪已经翻身上马,离开了他的视野。
矮人们抽抽噎噎地挥着餐巾,眼巴巴地目送白雪远去,画面搞笑又心酸。
这个人不会再回来了。他们都知道,他像雪花一样落在掌心,融化,蒸腾,又回到天际,遥不可及。
亚瑟的掌心还残留着白雪肌肤的温度,却已经失去了他。
他谁都不属于,谁也无法长久地占有他,但那瞬间的亲密无间,谁又能不牢牢记在心底,难以忘怀呢?
好歹,我曾经拥有过他,就像拥有过极光、彩虹或者烟花,绚烂璀璨,无可比拟。
亚瑟怅然若失。
而国都的军团长博格正蠢蠢欲动。米克斯王国的各大军团分别驻守一方,而他是离国都最近的一个。
夜色之中,王宫风云变幻,硝烟弥漫。博格原本安如泰山,谨守本分,驻扎在军营,没有国王的命令,什么都不会做。
直到王子白雪降临在了塔楼之外。
夜色深重,守城的士兵不敢轻举妄动。白雪只是下了马,掀开斗篷的兜帽,把他的容貌显露出来。
城墙的塔楼之上,响起一片惊艳的抽气声。
“是王子殿下!”
“不可能有错的,真的是王子殿下!”
士兵们交头接耳,有的去紧急汇报军团长,有的已经打开了吊桥的机关。
白雪牵着马,稳稳地走在铁索桥上,对士兵们微笑道谢。
美貌到他这种程度,已经不亚于顶级的武器和魔法,几乎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他被士兵们簇拥着,恭恭敬敬地请入了军团长博格的住处。年轻英武的男人是王国这一代最出挑的将星,战功赫赫,一路直升到最显耀的职位,守卫王都。
男人显然刚被吵醒不久,披着军装制服外套,审视的目光落在白雪身上,不可避免地一怔。
“夜安,博格公爵。”
“原来真的是王子殿下。”博格笑道,“我还以为是来搅浑水的。——王宫现在可乱作一团了。”
“既然你知道,怎么还按兵不动?”白雪质问。
“殿下说笑了,没有国王的命令,我怎么动?”博格慢条斯理地回答,“私自调兵离开营地,那可是造反的罪名。我哪儿敢?”
“国王被王后沙叶暗害病危,是公开的秘密。怎么,你不知道?”白雪冷笑。
“口说无凭。”博格狡猾道,“殿下要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白雪哑口无言。的确,他没有丝毫证据。
博格整好以暇地笑起来,借着蜡烛的光端详难得一见的小王子。
他从前就像千娇万宠长大的白玫瑰,用古典诗集和音乐精心呵护出来的,每一片叶子和花瓣都雕琢得完美无缺,甚至因为太过美丽而缺乏一点真实。
但是现在不同了。不合身的衣服,微微凌乱的发丝,眉目间风尘仆仆的一点倦意,不仅没有损害他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生动。
白玫瑰被风雨摧残的更漂亮了。
“我没有证据,也没有国王的信物和信件。我什么都没有,但我想求你帮忙。”白雪看着博格的眼睛,定定地说。
“求我帮忙?”男人把重音咬在了“求”字上,笑吟吟,“殿下知道怎么求人吗?”
白雪犹豫了几秒,他想起他那个嗑药嗑疯了的父亲曾经说过,“如果你愿意陪他们睡一觉,他们想必会很乐意帮你。”
是这样吗?他需要以自己的身体来色诱眼前这位春风得意的军团长?
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要怎么色诱。
白雪皱着眉,不确定道:“你想让我怎么求你?”
“这种事,不应该是求人的一方主动一点吗?”博格低笑,“我以为,殿下你应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