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姓氏成为了耻辱,被剥夺了政治乃至人格,他只是一个怀孕的囚犯。
但他又确实是个省心的孕夫。
听从要求,毫无反抗,甚至不问原因,该吃吃该走走。
所以难怪在卢比心情复杂,看不清垂着眼睛尼尔表情的时候,医护先责怪卢比:“……刚刚看了回放,还好没有撞到肚子。上校,您应该更细心一点。”
毕业于得勒最需要细心的维修系,优秀毕业生卢比感到心酸。
但是紧接着,他这才意识到,对他而言无关痛痒的碰撞,对孕夫而言可能是致命的。
理论和实践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这两个月,尼尔的稳定让他懈怠。
除了每日日长大的肚子,孕夫表现得完全不像个孕夫。
冷静地回忆起这是孕吐反应,卢比感到了很浅薄的失力感。
他们总是沉默相对,卢比两个月来和尼尔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而即使是在曾经的同僚时期,他们也很少交流。
这没什么错,他们本来也不需要交流。
莫名的不耐很突兀地跃上心头,卢比盯着尼尔滴水的下巴,问:“结束了?”
尼尔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沉默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尼尔不也总是垂着眼沉默。
于是没再说什么,反复确认尼尔能够自己站稳后,卢比皱着眉走出卫生间。
和希伯、虞信品不一样,他还是习惯隔着一段距离监视尼尔。
但或许,这不是个好习惯。
隔着完全透明的玻璃,盯着尼尔在慢悠悠擦脸,他向医护部对接群发出文字申请:“……换班后我来补课,麻烦安排。”
上校的加班要求能拒绝吗?
不能。
医护忍了又忍,在耳麦里一字一顿:“……好的。”
**
凌晨,虞信品换班。
在直播球的死角,并肩站在尼尔床边,卢比把趁尼尔睡着后赶紧写的日报记录传给虞信品。
他从不看直播录播,一下班就睡觉休息,更是不怎么看娱乐帖子,便理所当然以为虞信品也这样。
最后瞥了眼床上起伏的弧度,卢比拍了拍虞信品的肩膀,在呼吸声中沉默地出了门。
结果几层门的锁声落下,本该熟睡的尼尔就睁开了眼。
碧绿的眼睛,像猫一样。
在心里这么想着,虞信品也不急着过去。
非要等尼尔问:“你来啦?”
说完,不等虞信品走近,他便撑住手肘,坐起身。平躺下的肚子已经很有份量了,他几乎是有些笨拙地,向虞信品的方向探出身。
他没有伸出手。
却比伸手了更热切。
大跨几步,虞信品坐到床边,脸离尼尔的鼻尖只有一点点远。
“我来了。”
带着个很小的孩子在身上还熬夜,尼尔难免露出了些疲惫。
但得到了及时的回复,他还是笑了笑。一副很容易满足的样子。
朝虞信品的角度垂下眼,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提要求:“……我明天可以不吃鸡蛋吗?”
虞信品点点头:“可以。”
孕夫得寸进尺:“我可以洗澡吗?”
他很少在卢比监管时洗澡。
看了看时间,虞信品反问:“现在吗?太晚了,明天吧。”
尼尔又笑了。
“那好吧。”他说。
“嗯,你该睡了。”
闻言,尼尔慢慢地扶着肚子躺了回去。他总是很听话的。但他没有急着盖被子。
沉默在呼吸里蔓延,虞信品坐近了一些,也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