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玻璃窗外不断往後退的片片绿意,让我不禁回想起大约十年前,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自己将要升大二的暑假,外婆突然离奇地久卧不起。
白天日头正盛的时候,她都在挂着蚊帐的板床上昏睡着,虽然中间一度清醒却记忆混乱;在几个无星无月的晚上,形似她的身影却屡屡被守望相助队目击鬼鬼祟祟地在稻田和猪舍间徘徊。
在外婆昏迷的半年多前,远离都市喧嚣的小村庄早已发生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先是庄口的小庙火灾,接着开始有年轻人和小孩异常过世,以致当时街头巷尾都是丧事的诵经声和孝nV白琴,晚上还会搭配断断续续的狗吹螺。
明明正值雨季,隔壁村庄也下了大雨,但偏偏该村却是只闻细弱的雷声,数个月来来滴雨不落,气象预报完全失准。农田乾枯之余,甚至还捎来奇怪的虫害等等。这些怪事,当时闹得人心惶惶。
直到一名少年发觉其中的关键,才让外婆恢复往日在田埂间健步如飞的活力与健康,也让庄内一切反常的事物恢复正常。
彼时的少年只是一名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有一头乌黑、梳理整齐的中长发,一双在yAn光下呈现异样浅褐绿的猫眼,高挑JiNg瘦的身材,穿着不扣领扣、没紮入黑sE长K的白sE制服,腰间挂着一个老旧却耐韧的黑褐sE槟榔袋,上头还有JiNg致繁复的原住民绣工。
他时常背着一柄一米长的竹刀,骑着摇摇晃晃还有点生锈的脚踏车,和坐在後座的我有说有笑。那些日子,突然都令人怀念了起来。原来,我一直都惦记着他。他在三合院前练刀的英姿,在脑海中唰、唰、唰地劈开过去和现在垄罩在我心头的Y霾。
记得在外婆康复之後,不再身负照顾的责任的我,大学刚好也开学了。和少年相约再见之後,我便只身回到台北。
十年前,哀凤4才刚出来没多久,但网路已算普及一段时间了,且早有脸书等社群网站,一般通讯也还方便,但我却再也联络不到那名少年。甚至,所有有关他的讯息都被其他人遗忘,彷佛他不曾存在一般。
十年前向外公外婆询问少年一家时,他们只是有点困惑地问:「那是谁?那里怎麽可能有住人!」
连同舅舅、阿姨,表兄弟姊妹,还有被当时事件波及的庄里村民,也都遗忘了这一连串惊悚且奇异的过程。彷佛所有人的共同记忆,都被某GU无形的力量给绞断一样。
「我的能力是斩开一切,不管是有形的树木或石头,或是无形的感情和记忆!」少年有时候会选在田边,傍着几棵樟树的石制土地公小庙前,辛勤地挥着剑。大汗淋漓之际,他就会脱掉制服上衣,随意地lU0露出那已经逐渐熟成的JiNg壮肌r0U。
这一切会是少年的能力所造成的吗?
当时我能收集到的资讯仅有片断:少年老家三合院及附近的竹林,在事件结束没多久终於被建商买下,准备重新整地盖两排透天厝。但听说整地的过程一直都很不顺,施工意外频传,挖土机还挖到一处疑似是二战後政治受难者的乱葬岗。
不到一年,投资该房地产的建设公司恶X倒闭、政商g结罪证确凿,负责人,也是我曾经好友芽芽的老爸,最後被法院判刑坐牢,这则新闻还是当年的社会头条。此後,那块荒地和古早三合院碎砖破瓦,就一直乱着、空着。
自从大学毕业出社会之後,零零星星的几段感情都无疾而终,工作上也一直不顺。林林总总的事情,让我这十年来遗忘了那些事,也忘记那名少年的名字。直到今日的返乡途中,记忆才像暗室中被刮燃的火柴,在混乱的思绪中星星然地烧起来。
除了耳机缝中传来的争吵杂音,这趟高铁之旅还算安稳,我开始钓点着头。返乡所激起的思绪,就像高山的湍流倏地迈入宽广的嘉南平原。河水的流速缓了下来,我的眼皮像从泥沙中被打捞起来的河蚌,咚地阖上。於是,回忆假借梦境,也和高铁一样,傍着横亘台湾岛的中央山脉奔驰着。
我依稀记得,那名少年姓方……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鲜血不像一般人是红sE的,而是青蓝sE的,在夜里还会发出萤火虫般的幽微的光。
因为…….他不是单纯的人类,而是阵鬼之子、天的逆子──Y间鬼王与yAn间人类nV子所诞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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