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后,蒲雨夏越发地小心,唯恐他再翻旧账。但他倒很沉默,安稳吃毕早午饭,其余时间,就做自己的事:专门的拉伸锻炼,及在工作室里检验维护设备、擦拭藏品。
蒲雨夏偷看过几次。觉他似乎不想被人打扰,刚好乐得轻松。
到了下午,有客人来。又是个熟人——李宝相。
她还记得,请人进来倒了杯茶:“他还在工作室,我叫他下来吧?”
李宝相则接过茶,问:“要是方便,我上去看看他?”
应该也行。蒲雨夏带人楼上,叫蒲风春:“哥,有人来。”
李宝相是来讲摄影的事。旁听没一会,蒲雨夏就离开,打算端几个果盘出来招待。回来时候,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争执。
“我没让你送。”蒲风春冷漠道,“什么奖项展览都跟我没关系。”
“……风春,你别置气。”李宝相则弱势得多,“这也是个机会。而且这次,多亏了Andreas力推。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帮助,总归是要……”
“我是不会去的。”蒲风春语气强y,“你要感兴趣,自己去。”
“……风春,风哥。”李宝相拿他没法子,“去一趟也没损失。何况还有那么多优秀作品能去看看,你以前不总说赶展览难吗?这次来回机票都给你订好了,你就去一趟吧。”
蒲风春不回话。
“你看,刚好还能带小夏出门转转,旅游散心。”李宝相苦口婆心,“户外摄影你是不太能继续做了。但要转型,也要新客户啊。到时候,你出些新作品带带,总归能……”
蒲风春把手里的杯子重重一搁:“你今天要是来看老朋友,我欢迎你;要是只为了说上面那些,”他手指过去,“门在那边。”
李宝相闭了嘴。
蒲雨夏等了会,才开门进去。她只装作没听到,笑着把果盘放他们跟前:“家里没什么东西,你们凑活吃啊。”
李宝相赶紧顺着台阶下:“没事没事,麻烦你了。”
蒲风春的脸上却不见笑意。他摩挲着木椅扶手,思量半晌,起了身:“我去洗手间。”
蒲雨夏要去帮他,被他拂开:“我自己去,你们继续聊。”
他走后,李宝相思索再三,还是打算告诉蒲雨夏展览的事。主办方是家欧洲的博物馆,但只是个小国家,她也记不住,只好说:“那……那还是看他的意思吧。”
“……你帮我劝劝他。”李宝相说,“他这回,休息得太久了。我也是担心,他以后……”
蒲风春打开门,懒懒倚着:“雨夏,送客。”
李宝相尴尬起身:“风春……”
蒲风春淡淡一侧头,示意他出去。
李宝相踌躇会儿,还是识趣往外走。走出三四步,蒲风春在他后面说:“你不用觉得欠我。”
李宝相回头,看见蒲风春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地靠站着。但他右腿的下半截没打外包装,露出了接受腔和连接件,在他眼里格外显眼。他叹口气,扭头走了。
连跟着蒲雨夏也小心起来:“哥?”
蒲风春便去看着她。他问:“你们是在可怜我?”
蒲雨夏暗道不好。她赶紧去挽他的手,试图让他情绪稳定:“怎么可能?我觉得你这样很……”
他的眼里只有审视。
“……很酷啊。很有未来机械感,而且富有张力!”
但他却收回了手,一言不发,自顾自离开。
衡量再三,蒲雨夏还是决定追上去。放任他一个人瞎想,不知道会想出个什么糟糕的发展。
她跟他身后:“我们去买衣服吧,你不是想要新的吗?”
他站定,侧脸问她:“我喜欢什么颜sE?”
蒲雨夏停住。她怎么知道?!
“黑白灰,明h,蓝绿,还有浅粉。”他声音冷静,“你只要能说出一种,我也算你过。”
但她没有。蒲雨夏不敢动。
他继续问:“我的身高?”
她y着头皮估计:“一米八五?”
“一米八七。”
完蛋。
“我的鞋码?”
他自己答:“43。”
“我最近的T重,最喜欢和最讨厌的饮品,我的生日,最喜欢的格言,最喜欢的动物,答案都是什么?”
蒲雨夏低头。
“七十公斤,最喜欢甜牛N,”他一项项公布,“最讨厌绿茶。那些茶叶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她刚刚泡完就直接递了过去。是好像看他暂停了会……但她真的悟不出来啊!
“生日在2月14号,情人节,很好记。最喜欢的格言——”他笑了声,“‘是他自己创造了生活的每一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