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没想到下了飞机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赵毅的,看着电话上的名字虽然不耐烦却还是接了起来。
“哎哟我的活祖宗,你终于开机了,你这是闹哪样啊?怎么说走就走啊?”赵毅看到英雄开机,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连声音都快哆嗦了。
“关你屁事。”英雄终于不用看在邢杰的面子上忍着不怼赵毅了,真爽。
“不是?!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邢杰,我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你问关我屁事?!你有良心么?”赵毅被这一气,差点气的不知道说啥好。
“我带走邢杰你不是更难过?!再说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么?当初你几次三番找我,对我说过的话都忘记了?现在你又站在谁的立场以什么姿态跟我说这些话?你凭什么代替邢杰说话?你是他的经纪人,不是他,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我也警告你,我俩之间的事你少掺和。“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英雄坐在机场的出站口领了行李愣神,和周围嘈杂庸碌的人群对比起来,英雄的时间就像按了暂停键。回来的太匆忙,谁也没通知,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可是既然回来了,迟早是要见家里人的。当初信誓旦旦为了爱情,而现在爱情被自己亲手扼杀,又要如何腆着脸面对曾经伤害过的那些家人呢。
英雄头疼,想了半天拿出手机预约了出租车,先在家附近找个旅店住下再说。
出租车开的很快,司机大哥非常健谈,但英雄却没心思聊天。眼见着车窗外的风景渐渐的熟悉起来,英雄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有点害怕,怕突然遇见熟人,怕听见他们的声音,怕自己的心虚怕家人怨怼或者怜悯的眼神。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英雄的许愿,直到英雄入住旅店完毕都没有遇到一个熟人。英雄行李都没有收拾,而是直接关了手机,静静的站在窗口抽了一根烟,然后洗了个热水澡,安安静静的窝进了被子。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英雄第一次这么安静的,什么都不想的入眠。
世界都安静了,再睁开眼,却见邢杰躺在自己身边,睁着黑亮的眼睛微笑的凝视着自己。“英哥,你醒了?我好想你啊。”英雄看不透邢杰的双眼。
邢杰将英雄额头的发丝向后捋顺,轻轻的掖在耳后,渐渐的收敛了笑容柔声的说:”你为什么离开我啊?我每天都睡不着觉,我不想做模特了,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邢杰的手缓慢的顺着英雄的脸向脖子摸去,细长的手指来回在脖子上抚摸,似是爱抚却又有一丝凉意,渐渐的一点点收紧,用力。英雄呼吸慢慢的收紧,渐渐的变得艰难。
邢杰的脸突然开始变得狰狞:“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那么爱你!我可以不做模特,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啊?!我们必须一起!哪怕是一起死,好不好?啊?永远都在一起,啊?!“
英雄看着这样的邢杰很惶恐,挣扎着用力,一下睁开了眼睛。
满脸冷汗的英雄喘着粗气,汗珠子顺着脸颊脖颈子无声的往下流,他心跳得凌乱不堪,涣散的眼神渐渐凝集汇聚在一处,直到呼吸变得轻松,才环视四周发现天已经黑了。
原来是梦,但那真实的触感、狠戾的眼神到的的确确不像是梦。
英雄感受着逐渐平静的心跳,咽了下口水低下头,双手合在一处拭去了脸上的冷汗,酝酿了一会儿,站起身打开了窗子,让深夜的凉风吹在自己的脸上,清醒一下。
是怕邢杰怪罪自己才做了这样的梦么?英雄耻笑自己没出息,明明是自己先松开双手要给邢杰一条光明大道,却在背地里自我纠结,一点都不洒脱。可谁能对爱人做到洒脱?简直可笑,本想拿根烟抽,都送到了嘴边,还是放回了烟盒,舔了舔嘴唇,准备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这条街是离自己家最近的一条小型商业街,吃完饭,英雄转身进了房产中介看房子。现在这种状态自己是真的拉不下脸回家的,琢磨了半天最终决定先短租一个房子再盘算做点啥事,总归不能闲下来,不然肯定成天瞎琢磨,头疼的厉害。
从房产中介出来,低着头就往酒店走。这条路不近也不远,穿过灯红酒绿的霓虹灯,英雄消瘦的身影就隐没在黑暗的小巷里。
小巷每隔20米差不多就有一个路灯,昏黄的灯光指引着晚归的人们。英雄有条不紊的走着,身影被拉的老长。
寂静的巷子里没什么人影,可脚步声却不止两个,多年的从业经验告诉自己,身后有个人轻轻的跟在自己身后。在走过了最暗黑无人的一段路后,英雄一个闪身不见了。
后面跟着的人发现人跟丢了,似乎有点着急的快走了几步,想要找到前面那个人。
“你跟着我干什么?“英雄从这人身后突然闪出,绷紧一身警惕的肌肉。
那一身校服的少年转过头,英雄愣住了:“李……李正?!“
“真的是你?!“少年迟疑了片刻,便掩饰不住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抓住了英雄的手臂,把他紧紧的抱住。
身上传来对方的体温,英雄的心有些慌乱,但也好像因为这体温,这些日子以来虚幻漂浮的自己变得更真实了些。
李正依依不舍的松开身体,路灯下的李正轮廓分明,眉眼像闪着光,叫英雄有些恍惚。这孩子怎么才半年没见,就好像长成了大人一样。这身高蹿了不知几番,好像已经比自己还高了一些。眉眼也更疏朗了些,没了初见的拘谨和烦闷,沉默和疏离,甚至和离开前相比更热情了些。
英雄比出国前瘦了很多,原来只是觉得健瘦,现在看来却是消瘦的没了精神头,脸看着有些脱相,抱起来也感觉有些硌手,整个人透着一丝羸弱的感觉。可李正顾不上那些隐隐的担忧,只惊喜的问道:“英哥,你怎么在这?“
“…我”英雄一时不知如何开始说起,眼看着李正身后就是旅店,于是将眼神转移到李正身后,略显迟疑的说:”要不咱们先上去再说吧“
到了旅店里关了门,李正发现英雄住的是个标准的大床房,整个屋子只开了昏黄的床头灯,窗户敞开着。窗口的桌子上只有一个烟灰缸是用过的,里面已经堆满了烟头。行李箱是紧闭的,好像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床应该是保洁整理过的,整个屋子透着萧瑟。
“坐吧。“英雄从背包里拿出了刚买的几瓶水,递给了李正一瓶。”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边?“
“我刚下了晚自习回家,看见一个背影透着熟悉,我也不知道是你,就是觉得我应该过来看看,结果竟然是你。”李正接过水瓶,轻松的拧开,慢慢的喝了一口,眼神却在英雄身上没有离开,喝完了拧上瓶盖擦了擦嘴才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
“我…“英雄本来还想编个理由,可是看着李正的眼神,他却说不出口,低头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和邢杰分手了,今天一早到的,我这次回国可能不会回去了。“
“……”说到分手两个字的时候李正就是一惊,恋爱4年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说分就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看着英雄难以启齿的样子,李正估计这里面有隐情,但是既然他不愿意说,是不是就先不要深入的问?
“那你…”李正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可想想当初英雄和家里闹得那样不愉快倒是也可以理解他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还没想好,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爸妈。”说完英雄叹了口气,“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为了爱情,就算闹得头破血流也要和他走,结果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就像我爸说的,这爱情到底能有多坚定,我们谁也说不好。我现在被现实打的脸疼,又哪有脸面去面对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