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楣是个不太爱出风头的人,学习中等偏上的样子,如果可以,他总是独来独往。
爸爸总是加班,自从妈妈去世后,更是没有时间照顾他,他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爸爸是个严肃的人,对自己要求很多,纵容很少。多数时间,李楣都是自己在家,放学了先做饭,自己匆匆吃一份,留一份给爸爸。吃完就去写作业,作业完成的早就做点家务看一会儿电视,然后就睡了。
爸爸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晚上留的饭,都会被吃掉。早晨起床就能看到桌上摆着买来的早点和一点零用钱。
生活就是两点一线的过着。可现在就连这样平凡的生活,如今也都换成了一家三口的合照,摆在李楣现在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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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楣只是修了几天的假,办完了丧事,就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学校正常上学了。没有人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那些无比沉痛的打击仿佛不曾存在。
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不知是谁先开始传,李楣是个倒霉催的天煞孤星,克兄、克弟、克父母。原本要出生的弟弟,原本恩爱的父母都被他相继克死。这样晦气的扫把星千万不要搭理他,不然就是谁碰谁倒霉。
传言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李楣原本就爱自己待着,少与人交流,这离谱的传言几乎快传遍了班级他还都不知道,只是能感受到大家偶尔异样的眼神。
课间休,李楣刚从厕所出来,就见到有人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阴阳怪气:“诶诶,快看,这不是三班那个丧门星么?!真牛逼!克死兄弟克死亲妈,最近连亲爸都克死了,真特么绝逼了嘿!”隔壁班的不良少年指着脊梁说他,就好像说一只流浪狗。
“你说的是真的么?别瞎说啊。”旁边的人见正主就在,还是尴尬的拦了一下。
“怎么不是真的?”不良少年仿佛权威受到了质疑,忙补充到:“他们小区都知道!全家都死了!现在还不知道搁哪坑人呢!”
李楣左右一看,身旁并没有别人,那说的就是肯定是自己了。刀子一样的话,剌开李楣的心口本来被英家人安抚下去的悲怆又一股脑涌了出来。
愤怒在脑中迅速聚集,像颗爆炸的原子弹瞬间升腾膨胀,转眼炸裂开来。手比脑子更快行动起来,也顾不上找个趁手的家伙便直冲过去拳肉相见的和那个人扭打在一起。
李楣按住那人下巴,急躁的一拳下去没打中正脸,只是擦过那人的眉框。第二拳下去那人鼻子就见红了,第三第四拳下去顿时那人的脸就五彩斑斓的让人诧异极了。旁边的人吓的愣了神,竟然没想起来拉架。李楣多日来的怨怒就这样都毫无保留的发泄在这个不良少年的身上了。
别看只是初中生,那架势却已经是和两头发疯的公牛差不多,没有章法的扭打和没有控制的撕扯看起来相当惨烈。
教导主任赶到的时候,李楣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冲上去还要继续打。不良少年上前还要还手,却被李楣反手打在脸上,眼镜差点打飞了。
这两个牛犊子真是拉都拉不住。教导主任在这种火爆的场景下只好先各打一百杀威棒灭了二人火气再说。俩人都没上课,在训导室门口一左一右的罚站,清醒一下。
家长是肯定要通知的,英雄接到通知的时候人都炸了。孩子刚到自己家没几天就出现这种事,一股强烈的保护欲直冲天灵,电话都没接完,柜台抓了钥匙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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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赶到学校,英雄才明白事情原委,自己也是气的不轻。
看见李楣脸上挂了彩,气的眉毛都炸起来了。“就你小子欺负我家小楣?”英雄气势汹汹的向前一个跨步冲着那个不良少年冲过去,教导主任条件反射似的一把薅住英雄,吓得赶紧拦着大声喊冷静。
“学校是怎么回事?!就任由着以讹传讹的歪风邪气滋长,一点儿都不管吗?!一帮小兔崽子,看我家孩子话少好欺负是吗?!我还告诉你,谁敢欺负我家孩子,我就十倍还回去!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未成年!”英雄上来就是一顿发脾气,声音大的连教导主任都吓一跳。
“我家孩子,我都舍不得碰一下,你们还敢动手!真是不服天朝管了嘿!”话没说完就气不打一处来,撸胳膊挽袖子转身就对着那个不良少年抬起自己的手掌挥舞着要打,像个点着的炸药包似的,教导主任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生怕他一时冲动真打起来不可收拾。
“我说,您先消消气。是,咱家孩子被污蔑了,但也毕竟是咱孩子先动了手,人家孩子也被打的不轻啊,你看看那脸,被打的跟过万圣节一样。再说您作为监护人也要冷静一些,不能跟孩子一样冲动啊!”教导主任在一旁调节。
“动手怎么了?都被说成这样了,还不动手,那还叫个血性男儿吗?!”英雄还不等教导主任说完就叫的更大声了。“也就是我家孩子心善,要是我,谁敢拦着按到地上一块揍!”
教导主任心惊肉跳的一头汗,心道,这什么家长啊,也太护犊子了。这种少见的家长太可怕,真是生怕一转身没看住,真的把学生给打了就难搞了。
“李楣!我告诉你,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该动手就动手!老子给你撑腰!打伤了我管看病,打残了我管养着!”英雄看着李楣大声说道。
李楣也是没想到,英雄是这种态度。本来还觉得自己做错了,被英雄这么说几句,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占理,好像摇杆都比以前更直溜了。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哎,这英雄怎么几句话就把自己带跑偏了。
没过一会儿,对方家长也赶了过来,得知自家孩子理亏,虽然自家孩子也是被打的惨不忍睹,可还是忍着怒火赔礼道歉,并保证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
人家说的千般好,英雄也没法伸手打笑脸人。再加上教导主任在中间调节,只能是冷哼一声接受了人家的道歉,自然也不再说什么,毕竟李楣先动手了,也是两方都有错谁也别挑理了。
下午的课没上,英雄直接带着孩子去医院照了片子,检查了一大套项目生怕留下啥后遗症。结果都是皮外伤,医生说没事,只给开了点碘酒和创伤膏擦点药,养几天就好了。
回到家,李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想着那些不良少年说的话,自怨自艾的愧疚感慢慢爬上心头不肯散去,心事在脑子里一遍一遍滚过来翻过去的翻腾着。
英妈妈看着孩子这失魂落魄的委屈样儿,心里跟着难受着急。“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这以后要都这么泼脏水,我们小楣还怎么做人?!”
“人家都已经赔礼道歉了,咱们又是先动手的,那孩子也被打的挺惨,你不这么私了,也说不过去。”英雄也生气,手里掐着电子烟,在那过干隐。
“那不行,这种歪风邪气不马上阻止,只会越刮越歪。我说还是要去学校,跟学校谈谈,必须马上杜绝谣言以讹传讹,这次只是俩孩子动手,下次搞不好,他们会对咱们小楣校园霸凌,这种事儿社会新闻总有报道,可不能姑息!”英爸爸更担心这件事后续的发酵和影响。
“那我去学校找老师说说,顺便说一下孩子现在的情况。让他们都闭嘴!”英雄叹了口气回头看看还在沉思中的李楣,“这孩子身子板还是弱,得报个班学学散打、跆拳道什么的,最起码也得强身健体,再说打架这种事儿上怎么能落在下风?咱不能让他们欺负了!”
英雄说的义愤填膺,李楣也缓过神来。
看着英雄那慷慨劲儿,又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已红了眼框:“我是不是真的天煞孤星?克兄、克弟、克父母?”眼泪就那么轻轻的划过脸颊落在了李楣的衣服上。
有些事就怕琢磨,不想还好,越想越乱套,甭管是箴言明理还是歪理邪说,越想就越觉得这是真事儿,很明显李楣就是信了那套歪理邪说。
“我太倒霉了~跟我在一起都会倒霉~”李楣哭的嗓子都哑了,越说越怕,声音都在颤抖。“我会不会以后也拖累你们?”
“你这孩子…”英妈妈突然心疼的不知说点什么好。她坐到李楣旁边,一把搂住这个半大小子,声音无比温柔道:“你不是天煞孤星,他们也不是因为你才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