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感慨伤悲,又无能为力。
卖女儿的现象到如今都还存在,更别说那时候封建糟粕充斥的老社会了。
难道男孩就活得如意吗?
其实并不。
穷病贯通蔓延了中国底层人民几十年、百年、甚至千年。好高骛远的热血青年为了施展自己的理想报负、实现阶级的跨越,他们选择在暗流涌动的城市中走捷径。
赚钱快的除了抢劫,当时最火的便是去黑市打拳击,不要命的拳击赌博。
十七岁的周言便是其中最不要命的一个。
为了钱他甚至打断了自己的几根肋骨,只为赢得一场比赛的两千元奖金。两千元是什么概念?在当时,两千元是一个农民工累死累活干三个月都赚不到的价格,足以让周言吃饱喝好享受两个月了。
三天里,周言连续打了六场比赛,直到最后一场结束后才精疲力尽地跌倒地上。被拳击赌博场打杂的几个小弟扛到医院的他被医生告知,如果恢复不好,后半辈子周言的下半身会一直瘫痪,叫他做好心理准备。
一万块刚到账的周言又怎允许一辈子成为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他用了一个月,又恢复了原本正常运动的能力和体力。
从此之后,周言在拳击赌博里有了一个新的外号——疯狗。
其中负责人看中的也就是他身上不要命的疯劲。
而周言却在出院的两星期后告诉他,他不会再打拳了。负责人想要给他涨每场比赛的价格,从两千到四千,周言依旧坚持离开。
他明白,打拳不能打一辈子,要真因为打拳打废了,他这一辈子也就废了。到时候再想要赚钱,去街边乞讨都不会要他。
没一会儿,周言和秋橙两人一起被带回警局审问。周言虽是受伤的那方,但是他也是先动手的一方,于是他被罚交了四百元才被放走。
终于把所有事办完的两人回到居民楼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幽暗的楼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老旧失灵的的声控灯时不时在寂静中闪烁着。秋橙觉得此时的自己仿若游荡在黑暗空洞的隧道里,就连她瘦弱的身躯都构成了呜呜吱吱的蒸汽火车,呜咽着鸣笛,艰难地蹒跚向前驶去。
秋橙走在前头,黑暗的环境里她忍不住发呆、出神,一个没注意,她的左肩遭到了重击,两步随力踉跄后退,险些站不稳身子。
她忙慌用手扶在楼梯栏杆上,撑住自己。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见状心里也一惊,也顾不上自己受伤的那条手臂,直接伸出去挡在她的后腰上,使力顶了顶,让她借力站好。
“大小姐,你连上楼梯都不会了吗?站好来,别我残了你也残。”
秋橙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而是回头张望撞她的那个人。
那人走得很匆急,等秋橙再抬头望去时,只能瞧到她的背影了——大波浪栗子色头发、黑色紧身包臀裙、YSL细高跟。只不过女人好像不太习惯这么细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秋橙眄视她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
周言昂首察清她眼里的神色,收回了因为刚刚大动作感到发麻的手,暗暗抽吸一口凉气,又平稳声调开口:“走啊,再不走等我在这里上你啊。”
秋橙被他不要脸面的话收回了眼神,她朝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但又想到他手臂上受了伤,原本想给他一巴掌的心思按压了下去,她冷笑着,“怕是你衣服都没脱刚缝好的伤口就崩了吧,我可不喜欢浴血奋战。”
男人上了几层台阶,和她平齐,他靠近着身子,把秋橙挤到了角落,熟悉又胁迫的气息再次逼近,她侧了侧脑袋,努力不对上他野性的眼神。
周言贴着她,炽热滚烫的身躯挨上了粘腻的冰淇淋,他轻笑出声,缓缓低下了头贴上她的泛出淡红的耳尖,有意无意呼出热气,湿润润的撒在她的耳上,像是羽毛挠痒,她缩起脖子,想要躲。
却又被男人伸出的手牢牢擒住后脑勺固定住,强迫她仰起、仰正脑袋。
他微微起身,和她对上视线。秋橙盯着他额头上还残留的薄汗,瞬间晃神,她的视线悄然下移,停在他的略有些干裂的双唇上。
“你要是想这么做,也不是不行。大不了我再遭半小时的罪,再缝一次针。”
“有病。”
“你怎么知道。”
秋橙烦躁的啧了一声,“有病就吃药,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要做自己在这儿做。”抬手推了他几把,今天的周言格外好说话,真顺着她的动作放开了他。
“哎哎哎,别这么扫兴啊,这里又没有监控。”
“滚!”
“害羞了?不应该啊。”
秋橙在前面跑,周言则在她身后乐呵呵的笑,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步伐不急不躁,又拿捏尺度的跟在她一米之外,离不了她太远的地方。
晚上的人更为开放,鬼知道拐个弯会碰到什么,这里又乌漆嘛黑没有个监控,死了也无对证。
直到到了四楼。
秋橙站在家门口翻找着钥匙,找了大半天,全身上下都搜边了,结果只翻出了一把卧室钥匙。她盯着手里的房间钥匙,愣了好几秒,心道自己完了,早上走太急,拿错钥匙了。
站在一旁擒笑看戏的周言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难处,不嫌事大的说:“怎么?大小姐还不进去?不是说要早点睡觉吗?”
闻声,秋橙把拿错的钥匙拽进手心里捏住,乜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男人,心里气得牙痒痒。
可是自己进不去是真事,现在都已经凌晨了,就算现在打开锁师傅的电话,人家也不一定接。
真是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