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橙不是傻子,即使她脾气再不好,也不会选择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发作,她默默在心里记下了一笔。
暗暗吞闷气,面无表情的抬腿朝周言的方向走去。
高跟嘀嗒嘀嗒落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响,如同钟表的倒计时,秒针正在不断向12点靠拢。
周言被这阵声响给吸引了,他收回落在棋盘上的视线,顺着地板摸索攀找,最后停在了一双黑漆高跟鞋上,不知名女人的双脚在亮黑皮的衬托下格外白皙,甚至能看清脚背上凸起的血管,他的呼吸不禁一滞。
他又把烟放回了嘴里,感受到熟悉的烟草味,心平静半分。
秋橙见他没有抬头,也不打算客气,淡淡然道:“周言是吗,我是文姨介绍来的新租客,麻烦带我去一趟租房看看。”
她的声音冷冷的,探不到一丝情绪。但这一句话足以打消所有人八卦的念头。
不知为何周言在心底反复回味着她的这句话,半晌才舍得昂起他尊贵的头对上女人同话语般冷淡的眸子,他不可抑制的挑了挑眉头,话语慢吞吞的,重复道:“文…姨。”
“对。”秋橙略带不耐烦。
周言察觉到了,却感觉有趣,不急不慢的伸了个懒腰,随后站起身,“唉哟——坐久了,屁股都麻。既然你不是我的相好,那就跟我走吧。”他戏谑说。
秋橙知道这个男人壮大,但当他真实站立在他面前时,心里还是不禁惊讶,面前覆盖着一片黑色阴影,密不透风的,有些压抑。
她微微仰头,暗暗计量他的身高,她穿着高跟鞋起码也有一米七五了,而现在她只堪堪到男人的肩膀。
他得有一米九了吧。秋橙心想。
男人起身就要走,原本和他下棋的老人可急了,连忙伸手阻拦喊道:“臭小子,棋还没下完呢!”
周言叼着烟,朝着他斜睨说:“死老头,我和你下了十盘,你他妈盘盘都输。技不如人就回去多练练,没事别出来丢你的老脸。我他妈还有事要办,你他妈爱找谁下就去找谁下,本人不、奉、陪。”
说罢,周言也不去理会老人气得一下青一下红又颇有喜感的脸,路过秋橙时只扔下一句“跟上”,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带着秋橙走向了更加偏僻的小路,弯弯曲曲的,就连道路都是一坑一洼破了裂痕的水泥地。
她艰难地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会不会更加难走。
走在前头的周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偷听着秋橙困难动静又不去主动帮一手,反而是自若勾起嘴角,悠哉悠哉等待看她的好戏。
好不容易穿过了破烂的小路,周言和秋橙两人终于来到了一栋有六层高的居民楼楼底下。
居民楼外墙四处都是掉了白色漆皮的墙体,防盗网窗户斑驳破旧,甚至她还能看到一二楼某些窗户上一小片生机盎然的绿色青苔。
站在一旁的周言顺着她的视线望上去,发问:“你知道在几楼吗?”
秋橙侧目瞥视,“四楼。”
闻言,周言轻笑,没再继续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去,周言走得极快,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等待落在身后艰难搬行李的秋橙。
待上了三楼,他双手撑在楼梯扶手上,俯看好不容易搬到新一层楼的秋橙,纯白的衬衫被她的汗水浸湿,隐隐约约中细细的内衣带被汗水勾勒凸现。
柔顺及腰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划出完美的弧线。
他邪笑着,眼里是道不尽的玩味,好似在逗小猫小狗,若是逗不到它炸毛,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饶有兴趣地冲楼下的女人喊道:“喂——”
秋橙气喘吁吁的停下手下的动作,昂头对上男人英朗的脸庞,略带不悦开口回问:“干什么?”
周言莞尔,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不累吗?”
声音幽幽传到秋橙的耳畔,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她没顾着回话,正当她以为他问出这句话是为了下来帮她时——
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醒了妄想的秋橙。
她还是把眼前的男人想的太友善了,只见周言勾了勾嘴角,笑容肆意又无情,对秋橙嘲笑般道:“你明知道租房在四楼,再加上要搬如此重的行李箱,却还要穿高跟鞋,累死你活该。”
“……”
操!
话脱出口,惊死人。
秋橙气愤暗自咬牙,心道她继续忍!
不知是不是周言的性格使然,一句话比一句话扎心,丝毫不在意有没有什么礼貌和友善可言。
这让秋橙彻底哑口无言,也让她对周言抱有的仅剩幻想彻底泯灭。
她低下头,没再理顶头上的男人,化悲愤为力量,一鼓作气将行李箱抬到上一层楼。
可周言的吐槽像是止不住嘴似的,他边走边乜斜她十厘米细根,冷哼:“小心点,你可别跌死在这儿,我们这儿又破又旧,摄像头那贵玩意儿我们可没有,万一你摔死了,我可就成第一嫌疑人了。你要死也挑远点的地方死。”
“……”
秋橙对着他高大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这傻逼能不能闭上他的臭嘴,长了一张好看的唇形,好听的话是一句都不会讲,还不如毒哑了他,当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也好,省的说出糟心话。
历经波折,秋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她的腰也快要断了,她狼狈的趴在行李箱上,也顾不得自己穿的是不是包臀裙,会不会走光,她只想好好躺在柔软的床上歇息。
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堪堪直起身子,双腿还在忍不住打颤。
站在门前的周言掏出一大串叮叮当当的钥匙打开了大门,两人从门外望去,房里装扮还算得上是干净整洁,看样子是有定时打扫过。
她收回视线,暗想,没想到周言这么邋遢的一个人,还有心思去打扫出租房,生怕租不出去是吗?
周言把钥匙递到她手上,说这是她出租门钥匙。